说罢,她微福身朝裘天恕盈盈一拜,一脸就此别过不愿再追究的模样。
兴许是拜别二字触动了裘天恕心中柔弱神经,再看哀怜柔弱含泪的女子,眼里怀疑之色已大减。
只不过,不怀疑她的用意,裘天恕又怜惜起她来,自然也要接着问责下毒害她母子的人了。
老夫人一见风向不对,立时托着额头“哎呀”一声,随后朝慕明月招了招手,叹道,“我身子乏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天达你自行处理吧。”
“明月,你扶我回寿喜堂。”
慕天达想了想,正想叮嘱两句让她回去好生休息,就听闻几乎一直保持沉默的赵紫悦忽然淡淡道,“姚妈妈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过来服侍老夫人!”
侍立老夫人身后的姚妈妈咯噔一下,飞快梭了眼赵氏,见她神色淡淡,却自有一股让人不敢违抗的气势。
赵紫悦微微笑了笑,迎着她悄悄打探目光不避不让望了过去。姚妈妈登时浑身一震,不敢再迟疑,稍错身一步上前,不着痕迹将慕明月挤向一旁,“二小姐,服侍老夫人是奴婢本份。”
言下之意,请二小姐自重,别身为主子却辱没身份抢奴婢的活。
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脑子远不如以前活络,对姚妈妈如此明显挤兑慕明月的话楞是听不出来。
可慕明月脸色却是白了白,随即又似笼了层薄霜般带了冷意,她安安静静退到一旁,木然垂头站着。
她知道这会,赵氏有心留下她,老夫人肯定无法带走她。
不过,老夫人带不走她,她却可以令老夫人留下来,这屋里,她最大的依仗就是老夫人的疼爱了,她怎能放任老夫人离去而独自留在虎狼环伺屋内任人宰割!
眼睛一转,她眨着水光盈盈眼眸,哀求的看了看老夫人。
老夫人瞧见她楚楚羸弱眼神,心里就是好一阵疼,也才后知后觉想通赵氏叫姚妈妈服侍她的用意。
她冷下脸,皱着眉头白了赵紫悦一眼,就着扶手半撑起的身子又重新挨着椅背坐了下去。
“裘夫人,”赵紫悦淡淡掠了眼老夫人那边,将视线转落裘夫人身上,冷冷道,“与这位意怜姑娘有关的事另外再作计较,现在最主要是谈妥两家退亲的事。”
裘夫人转了转眼珠,一会剜一眼柔弱我见犹怜的姑娘意怜,一会又打量起赵紫悦身侧一直沉稳从容的少女。
没有对比还不觉得怎样,这一对比起来,裘夫人看慕晓枫那是越看越满意。相反,对只会靠眼泪扮可怜的意怜姑娘,心里就越加厌恶。
他们昌义侯府勋贵之家,当家主母自然要端庄得体沉稳大气方压得住场面,一味只会耍手段靠心机搏宠爱的,这也只有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才会做的事。
他们昌义侯府,今后兴旺繁盛的重任都落在天恕身上,他身边的女人绝对不能是个没眼识只会扮可怜装柔弱的。
何况,她的永昌……,往后也要靠兄嫂照顾。
最令人烦心的是,今日给这不识好歹的意怜如此一闹,退了慕府这门亲事,日后只怕再难找到门第象样的姑娘了。
谁会愿意自己闺女未进门就先有个女人分宠?谁愿意自己闺女子嗣还没影就先有个庶长出的在前头压着?
也怪天恕这孩子行事荒诞,就算要玩女人,也给她悠着点,好歹娶了正经媳妇才好搞大别人肚子呀!
连肚子都六七个月大了,也不事先跟她通通声气,这才闹到如今一个头两大的局面。
裘夫人心里又是埋怨又是发愁,悔不该当初听信儿子一面之词就兴冲冲跑来慕府兴师问罪闹退亲,这回真是骑虎难下了。
退了慕府这门亲事吧,儿子未成亲先蓄养外室的名声一旦传出去,想要再求娶门当户对的媳妇帮衬昌义侯府只怕是难了。可不退,先不说他们脸面往哪搁;单看慕天达夫妇宝贝慕晓枫的模样,只怕是铁了心不愿再让大小姐嫁过来了。
更何况依她看,日后慕府门楣未必不比昌义侯府显赫,慕天达底下两个儿子都是顶不错的。况且一人尚文一人能武,这文武双开,起码也比他们家日后单靠天恕一个人独撑着要强。
唉,她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随便听儿子说两句听来的闲言闲语就来慕府退亲呢。
这个时候,裘夫人心里真是后悔不迭。只不过,她后悔,别人未必愿意给她机会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