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明白、想明白了这些,大太太也歇了利用三房和太夫人较劲的念头,倒不如像忠勇伯所说,将三房扶持起来,自然就成了他们的臂膀!
段玉苒感受得出这大半年来大太太对三房人的转变,投桃报李她也时常表现出亲近与信任。
“大伯母,这件事暂不劳您出面。”段玉苒朝大太太感激地道,“若是老太太坚持要让那个女人成为我爹的良妾,到时少不得要请您出面正家风。”
大太太注视了段玉苒片刻,眼中露出欣赏之色。这个四姐儿的机敏,倒也不输当年的大姐儿!只是大姐儿更加锋芒毕露些!这当然与段玉蓉是忠勇伯府嫡长女的身份有关。不过,可惜了四姐儿这孩子在平城嫁入那样不规矩的人家,最后落得和离大归的下场!
“那好,你便先去老太太那里问一问吧。”大太太颔首道,“我先去看看你母亲。”
段玉苒向大太太福身谢过,又与温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带着袁妈妈和碧珠继续往明熙堂而去。
老姚氏似乎算准了段玉苒会来,在得到下人通报四小姐归来的消息后,便命婆子炖参汤给她喝!她要好好补足气跟那个小践人斗!
果然,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有丫鬟传报四小姐求见。
“请四小姐在外面候一会儿!”太夫人身边服侍的婆子得了主子的眼色,扬声道。
站在屋外的段玉苒抿唇冷笑,也不急着见太夫人。
明熙堂里的仆婢们安静的走动做事,脚步和说话声都放得极低。
有丫鬟捧着水盆、帕子和水壶进了屋子,想是服侍太夫人更衣净手。
段玉苒又等了近两刻的时辰,见东厢小灶间那边有婆子小心地捧着一个瓷盅沿着长廊走过来。经过身旁时,段玉苒闻到了浓浓的参汤味儿。
难怪太夫人这么有精神,参汤随时地滋补着,也不怕上火!
太夫人在屋里磨磨蹭蹭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命人将段玉苒唤进来。
段玉苒并不气恼,她反而可以在外面多想些事情和对付太夫人的话!
平时太夫人见一两个人都是在自己的屋里,而不是去正中的大堂屋。
进了屋子,段玉苒上前向坐在榻边的太夫人福身行礼,“给老太太请安。”
“起来吧。”太夫人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然后接过小丫头捧上来的漱口水,将嘴里参汤遗留下来的味道漱了去。
段玉苒听着太夫人漱口的声音,心底冷笑。
如果她是个孝顺的孙女,这个时候就该上前准备服侍。待太夫人吐了漱口水后将拭嘴的帕子亲自递上去、再接回来!可惜,段玉苒从来都没打算孝顺这个老妖婆!
太夫人嘴里泡过鲜花的漱口水转了三四转也不见段玉苒上前服侍,只得吐了出来。然后沉着脸接过婆子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嘴!
“你今儿应寿兰县主所邀去贺兰家的别府坐客,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太夫人靠到大迎枕上,由着丫鬟婆子抬起她的腿放到榻上,再盖上小被、拿起小锤儿捶起腿来。“你过来找我,是因为你父亲在平城那个外室的事吧?”
段玉苒有些诧异,没想到太夫人会单刀直入、没有装傻!
“老太太明鉴,正是如此。”段玉苒淡声地道。
“哼!你一个作女儿的,倒要管起父亲房里的事来了!这是个什么规矩?成什么体统?”太夫人冷哼一声,严厉地道,“四姐儿啊,之前诸多事情上的不计较,是我念你命运坎坷,嫁了一次却遇人不淑、和离归家!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段玉苒站直身子,直视着太夫人老而不浊的双目,弯唇意味深长地一笑!
“老太太的教训,玉苒受下了。”段玉苒环视了一下屋子,再度看向榻上一脸褶子、板着老脸的太夫人,“既然老太太知道玉苒求见的目的,不知我可否见见那个自称是父亲外室的女子?”
太夫人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打心眼儿里讨厌段玉苒那副沉着的样子!
“方才我说过了,没有闺女管父亲房里事的规矩!这件事当由你母亲解决才是,你且回去吧!”太夫人冷声地喝斥道,“若你再这么胡闹,我便替你父亲、母亲好好教导教导你!”
段玉苒闻言,不端庄地笑出声!
“呵呵,老太太,玉苒是怕您被那些贪图伯府荣华富贵的人骗了,才会过来确认那女子是不是真的是父亲的外室。父亲与母亲夫妻情深,不单老太太您看在眼里,全伯府上下谁人又不知道呢?今天凭空蹦出来一个阿猫阿狗、癞皮癞脸就说曾服侍过父亲,难保他日不会又跳出两三个阿鸡阿猪说是四叔在外面养的外室!万一再有想分得一杯家产的,带个孩子来说是四叔……”
“住口!住口!”太夫人腾的坐了起来,然后猛烈的咳起来!一旁的婆子和丫鬟吓得赶紧上前又拍又抚、又去端水!
段玉苒冷眼看着太夫人咳得老脸通红,心中一场畅快!
打蛇就要打七寸!你往我爹身上泼脏水,我就往你的心头肉上泼屎!
太夫人真是差点儿被段玉苒给气背过气去!
“你……你这混帐、不孝的丫头,竟如此污蔑你四叔!你……你……”太夫人颤抖着手指指向段玉苒,却气息不稳地说不全话!
“老太太息怒,玉苒也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并非故意污蔑四叔啊!”段玉苒作出虚假得一眼就能看穿的“惊恐”状,解释道,“我只是担忧而已。如今咱们三房,我娘有了身孕、而且胎相不稳,父亲受大伯父之命忙于府外庶务,六哥哥人又在平城打理着伯府祖产,这三房内院的事自然就得我多操心些了。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你打比方便打比方,怎么就胡乱扯上你四叔?这些胡言乱语若是被旁人听去、当了真,岂不是坏了你四叔的名声!”太夫人怒道。
段玉苒挑眉无奈地道:“是玉苒的不是了。只是忠勇伯府里,大伯父修身极正、是连皇上都夸赞刚正不阿的人臣。况且以大伯父的身份,也不屑于养什么外室!二伯父又早已不在……所以我才用四叔打比方。况且,当年……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