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像是没看到萧戌的脸色,随口道:“民愚易治,淄川王怎么还当真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屑的。
明明心里惦记着皇位,装什么大半蒜。
萧长博怕吴王把人给得罪死了,日后反而不好下台,连忙补充道:“古之善为治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皇上这手段颇高啊。”
在来京城之前,他其实还是挺看好萧戌的,有勇有谋,又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如此能忍必成大事,不过……最近他又有些动摇了。
那日太后寿宴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皇帝早就布下陷阱等着他们上钩,那便是皇帝身边定然有人出谋划策。
萧戌收敛了心绪,转而对吴王父子拱手道:“那日救吴王妃之事,是小王鲁莽了,此番是特地给吴王和吴王世子赔礼道歉的。”
这边冰释前嫌,倒也暂且相安无事,被他们时刻惦记的小皇帝此刻根本无暇理会他们,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冯公道的声音铿锵有力,那是一种从战场上带出来的利落:“微臣抓到的这两个宫人虽只是御花园的小小仆从,但在场的除了淄川王和吴王妃,目击只有此二人,实在可疑,所以这两日日夜严刑逼供,总算有些眉目了。”
萧缙就站他身边面朝前,目视地上,貌似一个吃瓜群众,反正有冯公道主持,听着他光明正大地说着“屈打成招”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他虽然没有亲耳听说,但看到这个冯将军亲手举带刺的皮鞭施着酷刑,想也知道背后肯定有小皇帝撑腰,他多数一句都是浪费唇舌。其实,现在他才算明白自己是误上贼船了……
萧时“嗯”了一声,看向萧缙:“东陵王当时也在场,何不说说所供的实情。”
萧缙脸皮一抽,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是说不出来的诡异,就是声音有些无奈,看起来不情不愿地:“她们招供,一个为淄川王跑腿,去了女客处,引人向御花园的荷花池畔,一个就是为淄川王看守御花园,防止有人误入……只是皇上……”
看出萧缙是想为萧戌说好话,萧时哪肯给他这个机会?再说这事有他横插一脚,能叫他们二人去查,首尾早就处理干净了,除了牵出萧戌,其他一概都是不能的。即便他们一个边关、一个在封地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萧时忍笑咳嗽了一声,见萧缙一顿,有抬头看过来的动作,连忙摆好姿势和表情,假装一切都不知道,一脸认真听讲的模样,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既然此事果然与淄川王有牵连,那还需审上一审,不可错杀好人,也不可放过恶人。”
萧缙又说不出话来了。道理都是对的,可他就是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般说着,当场就立了诏书,让冯公道和萧缙亲自捉拿萧戌审问,直待一切水落石出。
萧缙无奈,领命而去。前脚刚迈出御书房,面对面就遇上了吴王父子。
吴王自然不知道萧时宣他何事,但就算箫时不主动开口,他也是要寻机进宫一趟的。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萧缙从里边出来,两父子面面相觑,都有些吃惊,暗自惊讶萧缙什么时候和皇帝如此亲近了?进了御书房心里都惦记这事,直到萧时赐座,这才微微提起一口气,有些不安地坐下来。
就算这小皇帝年纪再轻,吴王也是不敢小看他了。
萧时又是一如他们在筵席上看到的模样,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多了几分冷硬:“宣吴王进宫,也是因为吴王妃落水一事。”
一说起这个,两父子更加不淡定了,正要起身,又被箫时安抚着坐稳下来:“吴王和世子不必焦急,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他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轻轻碰了碰茶盏,缓缓地啜饮一口,见他们果然一副坐立难安,这才幽幽地道:“东陵王已经查证核实了,此事与淄川王有关,虽不知道他目的何在,但现在到底对吴王妃的名声有碍,此事还要将淄川王缉拿归案才能细细详查。”
吴王脸色一青,随即又一白……
萧戌前脚刚来赔礼道歉,也说了那是无心之失,现在萧缙亲自查出来从头到尾都是萧戌一手策划,叫他们怎能不惊讶?
一时想不出前因后果,但这件事既然真的跟萧戌扯上关系了,两父子心里难免埋怨起萧戌来,可比起这件事,更重要的还是吴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