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鼓声中昏又晓,时光只解催人老。求得浅欢风日好,齐揭调,神仙一曲渔家傲。
绿水悠悠天杳杳,浮生岂得长年少。莫惜醉来开口笑,须信道,人间万事何时了。”
这一天谷梁鸿正在教儿子诵读诗词,父子俩沿着谷间小路缓步而行,*光无限,风轻云淡,山峦叠翠,河流潺潺,安儿刚及他腿高,却一脸认真的随着他一句接一句的念着,偶尔插话问问诗词的含义,谷梁鸿就停下,耐心的给儿子解释,父子俩样貌像风度像走路的姿势都像,好一幅天伦之乐图。
管家杨二郎匆匆跑来禀报:“爷,您看看夫人吧。”
谷梁鸿不解的问:“怎么了?”
杨二郎欲言又止,回头指着村子后边存放谷梁世家列祖列宗牌位的洞窟:“总之您自己去看看。”
安儿已经听了明白,又是娘亲惹祸,他扭头就跑,边喊:“落落!”
谷梁鸿无可奈何的埋怨着儿子:“安儿,叫娘。”随后追了上去。
安儿还是“落落、落落”的喊,父子俩一前一后来到洞窟,就见洞窟前面开阔之地上,苏落正带着十几个从八九岁到十八九岁不等的后生们正在蹴鞠,她跑的是钗斜发乱,裙子竟然捞起掖在腰带上,露出里面的中裤,大步飞奔着疯抢用麦秸捆扎成的球,唬的谷梁鸿脚尖点地冲过去,一把搂住她道:“天啊,你忘记自己有几个月的身孕吗。”
苏落使劲推着他挣扎:“我马上就要赢了,躲开躲开。”
谷梁鸿哪里敢放手,苦苦哀求:“落落,上回你就是因为这样折腾失去了几个月的女儿,这次再不可了,你看看我鬓角染霜,难不成你想等我耄耋之后再给我生个女儿,那时你行我也不行了。”
他说到最后压低声音,苏落垂头丧气的看着球被别人抢走,回头发现谷梁鸿一脸严肃,把他的脑袋扳来扳去的看:“一根白发就鬓角染霜,还未到不惑之年,放心吧,你这样的身体八十也能生出女儿。”
说完又想过去抢球,谷梁鸿搂住她的腰不放,沉下脸道:“上次之事发生后,你对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过,至少再给我生个女儿,我的要求也不高,儿女双全后,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把天捅个窟窿,我来给替你修补,可是现在女儿还没有出生,你这样剧烈的奔跑,你诚心让我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苏落见他真生气了,急忙道:“好吧好吧,我不踢了,但是我闷,安儿只喜欢围着你转,不然就是舞刀弄枪,大嫂她们每日防线织布,紫鸳和春好只顾着哄自己的孩子,我闷啊,我总不能找大哥和杨二郎那样的人玩耍,到时你又说我胡闹了。”
谷梁鸿也明白整天把她关在房里不妥,哄着她道:“我陪你,这样可以了吧。”
苏落撇撇嘴,谷梁鸿每次陪她,不是给她讲《论语》或《春秋》,就是讲《孙子兵法》和《乾坤剑法》,每次她都会昏昏欲睡,是以不是很愿意。
“好了好了,我陪你聊天,比如说说你那些手抄本上的故事,或者说说四弟书上的故事,我其实也会讲很多故事,我们回房我告诉你。”谷梁鸿好言相劝拉着她回去房里。
刚把苏落按在椅子上坐下,就透过敞开的门发现卓然兴冲冲跑来,他遥遥就喊:“二叔,喜事,天大的喜事。”
谷梁鸿和苏落不知他喜从何来,还以为是紫鸳又有了身孕,谁知卓然进来后竟然道:“我今日去外面购买瓷器,大家纷纷在议论,原来朱棣已经驾崩,现如今大明的皇帝是朱高炽,新皇宽厚仁德,把建文帝时所有牵连之人都释放,还昭雪了诸如方孝孺等人的冤案,据说还在四处寻找婶婶,重新封赐公主,我们此后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真是天大的喜讯。”
这的确是好事,谷梁鸿和苏落对视一眼,都很高兴,朱棣死了,暴*没了,谷梁世家和建文帝都安然了。
卓然再问:“二叔,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凉州了?”
谷梁鸿蓦然愣住,这件事他从来没有想过,反问:“你不喜欢这里?”
卓然摇头:“那倒不是,我只是随口问问,二叔你当年是公爵之位,婶婶还是公主,我以为你们想回到凉州去风光呢。”
谷梁鸿呷了口茶,淡淡一笑道:“我和落落都对功名利禄视若浮云,至于搬回不搬回凉州,这件事以后再说,不过大明那些冤案得以昭雪,落落的父亲此后也不用在躲躲藏藏,这的确该庆祝一番。”
他顿了顿续道:“吩咐下去,明日就在演武场上全家饮宴,共同庆祝这一喜事。”
谷梁卓然答应后跑了,忙着去告诉父亲和三叔四叔等人,没有了朱棣的高压控制,对谁都是值得高兴之事。
苏落似乎比谁都高兴,因为她早听说朱高炽比朱棣宽厚仁慈,这样父亲再也不用到处流浪和躲避,像个丧家犬似的,若有所思的想了会子,道:“大叔,既然我们可以不用在躲躲藏藏,我想出去走走,大大方方的,心无挂碍的出去溜达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