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深宫还是朝堂,所有人的目的和动机都是一样的。官官相护,官官勾结。所以一旦太医署起事,必定有朝中议臣符合。
局势本就对蔡天生不利,端木靖再于太后面前多言几句,便更是将她向外推了两把。
现下情况僵持,天生也被软禁在药殿内,不可以为皇上诊治,也不可以出宫半步。他们在等安十娘,等四王爷寻得这个药王后人来整治瑙珠国陛下的性命。
众臣怕蔡天生心怀愤恨,在药内添加其他与毒素相冲的物质,联名请求太后停药。天生得知后不恼不急,坐在窗边悠然品茶。
倒是端木政有些坐不住了,若再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之前铺设的一切不都白费了么。
天生见端木政转了两圈,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王爷不必心焦,且不说这安十娘寻不寻得回,就看看陛下离药多日,还能不能撑得下去。”
太医署的那群昏庸老官,为求自保出此下策,殊不知就是如此才愈发害惨了他们。
端木政微叹一口气,轻若未闻。蔡世显那般,是如何教出这精明的女儿的。任是端木政如何威逼,都不见天生吐露半分,甚至神色都未动分毫。
窗外雨声沥沥,一个惊雷闪过,端木政刚巧自那惊雷下慢慢向她走来。她心下一惊,猛地从软席上站起,手里的茶盏反倒在地,上好的青瓷碎了满地。
“小姐!”初心忙扶住天生,摸得她手心一片冰凉,吓了一跳。
端木政也欲走过来查看,天生本能的向初心身侧瑟缩了一下,下了逐客令:“变天了,王爷还是早些回府得好。”
又是一道闷雷,伴着闪电鸣起,天生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攥得更紧了些。初心察觉出了天生的异样,也附和着说了几句,语气卑微恭敬,更是让天生一阵瑟瑟发抖。
好在端木政与天生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说是为了留香在屋,所以放下。这帘幕恰到好处的遮掩住了天生的小动作,待端木政走远,天生才浑身瘫软坐在了地上。
噩梦,从未离开过她……
衣物被撕扯时发出的声响,窗外的轰隆雷声,女子的哭喊,禽兽肮脏的手、嘴,就像一个个耻辱的烙印……
她一直都将仇恨刻骨于心,半刻都不敢忘记。只是——再如何要强,她也始终是个女人,心遇火则溶,遇水则冰,回想起那些耻辱羞愤的回忆,也始终是不寒而栗,冷气倒流,会有惧色的。
初心将天生自地上扶起,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软垫上,关上了门窗用薄被将她紧紧的包裹起来。天生长输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那双素净的小手紧紧攥成拳,看着初心,犹豫半晌发了问:“咱们家经营茶庄多年,可曾听谁口中说过茶祖后人,司马琉璃?”
“司……马琉璃……”初心那双小眼睛向上翻了翻,继而摇头:“没有。”
“哦。”天生哑然:“他生性孤僻,不喜与外人打交道,众人不知,也是情理之中。”自然,这般喃喃声音极低,初心根本听不清楚。
灵魂重回自己身上,那安十娘必然已经死了。这魂穿的十年间发生的事情犹如水月镜花,空淼虚无,但天生对司马琉璃的爱,却是当真揉进了骨血里。
天生暖了一暖,就让初心收拾好了床铺,自己穿戴整齐,坐在案边调制草药了。距薛贵妃离开已有三日,今天天公又这般不作美,怕是有薛贵妃受的了。
宫里每日都有小太监和宫女在传寻访安十娘的结果,初心也会每日从外面接了话来说给天生听。薛贵妃那边,也自是传来了不少消息。
小太监们去太医署秘密查找彩蛛毒的解治方法,薛贵妃也如天生预料那般不能成行,而后恢复。只是苦苦忙碌三天,都没有什么结果。
彩蛛毒是有记载,然而只描述了中毒者的少许症状,并未详细记载解毒方法。薛贵妃记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闹得薛太医也心焦了起来。
薛太医在太医署医术并不高超,全凭自己这个女儿才能有今天的地位。论是太医署的谁都忌他半分,若是失了这个靠山,那日后的苦果必有他好尝。
四下都焦头烂额,一片混乱,唯有天生神态自若,淡定从容。
棋盘虽未布好,却也在按计划进行。棋子要慢落,才找得准它最恰当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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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系着粉色罗带的侍女将锦布浸入温水里,将水渍拧干,小心翼翼的在男子额头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