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岳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心痛的感觉。现在,这个在他眼里一直无比强势,凌厉,总是掌控一切的女孩儿,却脆弱得像是一张薄薄的纸片。
“梧桐,梧桐……”凌岳小心翼翼来到了沙发前,蹲下了高大的身躯,尽量让自己在女孩儿的面前不显得强势。
“杨树……杨树!”梧桐似乎是听到了男人醇厚低沉的声音。眼中出现了一抹熟悉的军绿色,突然间,就让她脆弱的心灵寻到了极大的慰藉。
她的眼中重新孕满了泪水。泪眼模糊之中,男人高大的身躯就在自己的眼前,让她突然觉得无比得温暖和安全。
女人一把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将脸深深埋进了男人的胸口。淋漓的泪水滂沱而下,瞬间就打湿了军装,也打湿了男人坚毅的心。
“我以为你回不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我以为我要死了……”女孩儿一遍遍絮絮叨叨说着,一边任由自己的泪水宣泄不止。
“梧桐……你听我说。我……不是杨树。”
凌岳虽然很贪恋那怀里的娇柔,但军人的立场和男人的尊严,让他不得不开口打破了他们彼此的美梦。
梧桐渐渐停止了哭泣,她一张小脸从男人的怀中退了出来。目光疑惑地望着那个身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慢慢的,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头一歪,竟是昏了过去……
“大夫,她怎么样?”凌岳抓住了一个急诊室出来的护士。语气急促而霸道。
“现在知道着急了,当初都干嘛去了?弄到这么严重了才想到来医院。再晚来一步,她伤口就坏死了,到时候截肢都是小事,万一得了坏血症,命都保不住。给你们军人做老婆,真的是太辛苦,太委屈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人家老公的。哎!”
护士摇着头走远了。留下凌岳一个人,面对着那依然紧闭的急诊室大门心急如焚。
终于,手术室的灯关了。没过一会儿,护士就推着梧桐走了出来。
女孩儿一向冷漠的脸上罩着氧气罩,让凌岳不由得心中就是一阵得后怕。
“你是她的家属吧?”主治大夫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她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脸的镇定和冷静。
“好在你送来的及时。胳膊是保住了。只是,她身体实在是太虚弱。这几天只能是吃些流食,让她注意休息。她的身体素质不错,趁着你休假,好好地陪陪她吧。军嫂的心里苦呢,你多劝劝她吧。院长给科室打过招呼了,你放心,我们都会尽力的。”
说完,这个主治大夫就拍了拍凌岳的肩膀,轻轻转身走了。
因为当时手术之前要求家属签字,凌岳便理所当然的被人错以为是梧桐的丈夫了。
凌岳背着这个美丽的误会,竟然没有一分想要去解释清楚的意思。
看着病床上那张脆弱苍白的小脸。他的心竟然第一次柔软的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
凌岳粗粝的手掌轻轻为女孩儿掖了掖被角,心里头一次为了自己的莽撞和冲动而庆幸不已。
如今的他早忘了爷爷的训斥和父母的叮咛。他只是知道,这个女孩儿对于他而言,竟是如此的重要和特别。
大门从外边被人轻轻地打开。走进来一个器宇轩昂的高大男子,这男人的眉眼和凌岳有几分相像。只是气质却要儒雅,柔和了许多。
那人一进了门,就被眼前所见的凌岳,这一副柔软纠结的表情所疑惑,有些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想了想,还是大步来到了床前,轻轻拍了拍凌岳的肩头。
凌岳猛然抬起了头,吃惊道:“哥,您怎么来了?”
凌云将手指放在了唇边,轻轻示意凌岳出去说话。
两兄弟轻手轻脚来到了室外。凌云给弟弟塞了一包烟:“说罢,这女孩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岳拿出了一个烟卷,在手中来来回回把玩着,却是没有抽,也没有说话。
凌云轻轻叹了口气:“难得我陪着你嫂子来做产检。一来就碰到吴院长跟我絮絮叨叨的发牢骚。说你差点拆了人家的急诊室。就为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姑娘?听说,还差点救不回来了。
小岳啊,不是哥哥说你,咱们是什么样的家庭,你可不能出这种纰漏的啊。如今哥哥是不能再穿这身衣服了,但作为咱家里唯一的希望,你可一定要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军装啊!”
说完,凌云轻轻用手抚摸着凌岳的帽徽和肩章,为凌岳将衣服上有些褶皱的地方一一抚平,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头。
凌岳突然眼眶就有些发热。他平时虽然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狂傲拽霸天的,其实心里比谁都要清楚自己肩上所担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