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幽幽的淡黄色的光透过伊奴沉重的眼皮,她从迷蒙中醒来,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暖融融的,她免强地睁开双眼,这才发觉自己躺在屋子里。
她努力的回忆着曾经发生的事情,好象大太太来告诉她母亲已经掉下山崖死了,可那却又象是刚刚做的一个恶梦。
她转动着眸子,看了看自己的身边,却没有看到母亲。她忙将眼睛又闭上,想重新再睁开一次,希望这一次能看到母亲就甜甜地睡在自己的身边,希望刚才所发生的真的只是一场恶梦。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你醒了吗?醒了就睁开眼睛吧,别这样吓人行不!”
这声音好熟悉,那不是在梦里听到的吗?难道那是真的?
她怯怯地一点一点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粉嫩的美艳的脸,星般的眸子里闪动着光华,高挺的鼻梁如同鹅脂雕就,红润的嘴唇如同两片饱满的花瓣,那里吐出的气息竟然会有一丝香甜,如同屋外那株桃树。
“如梦哥哥!”她喃喃地说出这几个字,仿佛这几个字有来自遥远的地方,她不愿意相信这都是真的,她但愿自己还在做梦。
“是啊,是我。谢谢你还没有忘记我啊!呵呵……”桃如梦呵呵地笑着,脸上竟然浮现出两个甜甜的笑靥。
伊奴又将眼睛闭上,嘴里喃喃而语:“这是在做梦,我还没有醒。”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抚在她的额头:“你没事吧?不要吓我啊!”
这手是这样的温暖,就象母亲的一般,伊奴不由得伸出手来一把按将它按在额头,泪水泉水般涌了出来:“娘——”
她哭喊着,唯恐一放开那只手,母亲就会永远的离开。
“你哭吧,我知道有人死了一定会有人哭,然后,过一段时间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那清朗的声音还是那样喜滋滋的,没有一丝的哀伤。
伊奴睁开大大的眼睛,愤怒地瞪着他:“你怎么就这样的冷血,难道你不是人吗?你就没有亲人,就不知道伤心难过!”
如梦还是笑呵呵地看着她,花瓣般的嘴唇一开一合:“是啊,我不是人,我也没有亲人!你骂吧,要是想骂就骂吧,我不介意的,等你哭完了、骂完了,心里就好受了。”
伊奴真想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可她现在哪里有那心思去跟他吵嘴,眼泪在她的脸上流淌着,她真的尽情地哭了一回,哭得累了,她裹在被子里睡沉沉地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眼前亮亮的,她知道一定是到了白天,她挣扎着爬了起来,看着屋子里空荡荡的,想如梦哥哥一定是回家去了,她收拾一下就到大太太这边来,想着去看看母亲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大太太正在前院看戏,这是她早就定下的戏班子。见伊奴来了,便让人去给她取了个小杌子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脚边。
她边磕着瓜子边对一旁的女宾客说:“这就是娆儿留下的一点骨血,虽然只是个女孩儿,可我也跟自己亲生的一般看待,从来不讲什么嫡出庶出的,如今她娘没了,让我拿她怎么好,好可怜见儿的。”
那女宾客穿着华丽,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位阔绰人家的太太,她附和着大太太说着:“可不是,都说什么当大太太的会欺负她们做小妾的,哪里有那么一当子的事儿,这不,看这孩子这样的乖巧,大太太平日里可是没少费心。”
大太太咧开她那肥厚的嘴唇笑了笑,又去看戏、聊天了,哪里还理脚边儿的伊奴,她如同一只小猫儿一样蜷缩着坐在那里。
她扭头看了看还在呱呱啦啦地说话的两个女人,怯声问道:“太太,我娘找到了没有?”
她不知道这两个还在热火朝天拉家常的女人是不是能听到她微弱的声音,她那乞求的目光落在她们的身上,那目光是如此的恳切,以至于两个女人不得不瞄了她一眼。
她见她们已经注意到了自己,忙又问了一遍,虽然声音还是那样的微弱,可她们还是听了个清楚。
大太太尽其所能地将脸色变得温和,用她难得温柔的声音对伊奴说:“哪里有这么快,大家正尽力地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