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称是道:“大叔你说得对,渔民的悲恸我们表示同情,但是隔绝外人的进入也不是办法呀!”
大叔叹了口气道:“要是能查出渔排中养殖的生物一夜之间死绝的原因,或者揪出幕后黑手,我想渔民就会想通的。”
我听到这闭嘴不语,心想:“本地的公安想必早就介入调查,我只是奉命来办事而已,应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保持低调,没必要也轮不到我来做福尔摩斯。我目前该做的,就是看看能不能潜行到南岛上……”
这个时候,前面又一阵激烈的喧嚣传来。我抬眼望去,只见两边的人互不相让,甚至已经拉扯起来,有些冲动的开始操起家伙,眼看一场械斗在所难免。
“啪啪啪!”
三响刺耳的枪声,把所有人的震慑住了,整个一触即发的场面霎时间被扼杀在萌芽状态。
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右手高举着犹自散发白烟的手枪,左手指着吓懵了的两拨人,劈头盖脑就是一顿暴喝道:“怎么呀,你们想在我的地盘上开打?王八蛋,问过爷爷我‘镇海龙’没有?”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拨人立刻萎靡了下去,几个带头的嘴巴蠕动了好几下,但是看着镇海龙那要吃人的气势,还是把话硬生生咽回喉咙。只是双方矛盾太大,互相不肯让步,都站在原地对峙着,看样子都不肯善罢甘休。
大叔凑在我耳边说道:“这个人是洲山镇的派出所所长甄海隆,以前是参加对越反击战的老兵,据说在越南手刃过越南鬼子,厉害不?由于他作风彪悍、匪气十足,被附近的人敬畏地称为‘镇海龙’,就连镇长都要给他三分薄面。有他在,这场械斗怕是打不起来咯!”
我撇了撇嘴,心里只关心镇海龙能否驱散人群推倒沙墙,让我尽快赶到目的地。
这时候,一个三十岁上下、皮肤黝黑的女人站出人群,对着镇海龙朗声说道:“海隆,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说我们做渔民的容易么,风里来浪里去,没早没夜地操劳,满腔心血都花费在这渔排上,只盼鱼苗早点成熟补贴家用。可一夜之间,这渔排就快出栏的鱼苗全部死绝,你说不心疼么?”
这女人越说越激动,眼泪都流了出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下我们只能喝西北风了,你说生活的开支、孩子的学费去哪找去?我太爷爷说,自他出生到现在,经历了清朝民国现代三个朝代,都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端,就算罕见的赤潮都不会让所有的鱼虾蟹死光光!所以我说,要怪就怪这些可恶的外人,冒犯我岛千年古刹龙服寺的镇寺之宝,才连累了我们这些无辜的渔民!”
这女人说得声泪俱下,一帮岛民感同身受,纷纷振臂高呼:“对,都怪你们这些外人,都怪你们这些外人!”一时群情激昂,场面又再度沸腾起来。
“吵什么吵,都特么给我闭嘴!”
镇海龙一句如晴天霹雳般的怒吼,把现场的岛民再度震得鸦雀无声。
镇海龙见大家都冷静了下来,双眼深情地望着那女的许久,才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李碧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封建迷信不可取,渔排的覆灭绝对不是‘佛祖降罪’,而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恶性投毒事件!”
镇海龙顿了顿,又对着岛民说道:“你们看,我这不来了么,现在就去渔排上调查取证——我们警方保证认真组织,周密侦查,尽早揪出那一小撮犯罪分子,给予他们强有力的打击,还大家一个公道!但在这之前,请大家保持克制,及时恢复生产,政府也会及早联系保险为大家商榷赔偿。”
然后,镇海龙朝我这方向招了招手,高声叫道:“还看着干什么?过来啊!”
我有些莫名其妙,还在猜测镇海龙招呼我这个素未谋面的生人是干什么,身旁的大叔笑呵呵地大声回话:“收到,甄所长!”然后回头对我说道:“小伙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渔排上见识一下?就算帮下我啦!”
我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也好!”然后我便随大叔朝镇海龙走去。
在走进渔排的途中,我听大叔侃大山才得知:这位大叔姓陈名达,不仅是个海鲜供货商,还是个水产专家,熟悉渔排上的渔业情况,这次镇海龙要他过来协助调查渔排覆灭事件;那黑皮肤的少妇李碧尘是典型的船上人家,是镇海龙的初恋情人,后来因为父母不同意才分手的;而关于龙服寺的谣言满天飞,众说纷纭,据传镇寺之宝已被盗走。
我咽了一下口水,心想这趟浑水还不一般地深,要不是想借镇海龙和陈大叔的面子伺机进入南岛,我还真不愿到渔排上瞎折腾。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站在高处,举目一望,眼底的渔排的确让人震撼。这里聚集了几百户海产养殖户,有将近一千座水上房屋鳞次栉比地浮在水面上,一望无际,从眼前伸向了天际边,规模堪比陆地,蔚为壮观。
见到此景,我不禁赞道:“好一个海上威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