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点头,拍了怕她的肩膀:“好,你先考虑考虑,若有了决定就来知会我,真的要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张大娘走后,清嘉独自坐了一会儿转身去了陈母房里,进去的时候陈母正在小睡,但很浅所以她一开门就醒过来,瞧她眼眶微红,柔声道:“这是怎么了?”
清嘉走到床边,轻轻的将陈母扶起来靠在软垫上,低低道:“娘,现在村子里起了时疫,恐怕是……”
陈母整日都在房中不问世事,乍一听闻这事也是相当震惊,当下也并不打断让清嘉细细的说完了。
“……娘,现如今这状况,我想是不能够在此地待了。”
陈母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轻叹一声,道:“终归是娘无用,拖累了你。”
清嘉摇头,抓住她干瘦的手:“娘,您别这样说,这天灾人祸的与您何干,左右不过是世道的错罢了。”
陈母摇摇头:“若不是我不中用,你年纪轻轻的何须这般劳累,既要操持家事又要伺候我这个老婆子,有些话我不说但我记在心里的。若是没有我的话,你这般年轻自然能够另寻生路,哪里会到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
进退两难,这确实是现在清嘉处境的真实写照。
“……你想怎么做自己拿主意吧,不必考虑我。”
清嘉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抽泣着点头,陈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但最终清嘉没能离开,张大娘一家也没能走,因为张家儿媳早产,在附近没有稳婆的情况下清嘉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了。
好在折腾了半宿之后,孩子呱呱坠地,母子均安,清嘉虚弱的扶门而出,第一次见到女子生产的痛苦大大的震撼了她,尽管不是她自己仍旧心有余悸。
“嘉嘉啊,谢谢你,太感谢你了,若是没有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张家去请稳婆,稳婆一到这里瞧见到处都是缟素,知道村中有人得了瘟疫说什么不也不愿意留下来,急慌慌的就走了。在万般无奈之下清嘉只能赶鸭子上架,这才保得张家儿媳母子均安。
“这全赖上天眷顾,我并没有做什么,大娘您别这么说。”清嘉腼腆的很,她在一旁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按照书上讲的推正了胎位,剪断脐带罢了:“大娘,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回去了。”
张大娘兀自沉浸在喜悦中不住点头:“好嘞,今个儿劳烦你累着了,快些回去休息吧,你婆婆我已经伺候她睡下了,你径自睡觉去就是了。”
清嘉道了谢才脚步虚浮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往床上一倒,不知为何身子明明已经非常疲累了,但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日一过,明日有不晓得是什么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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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有新生命的降生是个好兆头,但摊上这么个时候,大家都没有了祝贺的心思,家家户户都是愁云惨淡,门户紧闭。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偏偏又有更大的厄运降临了。
昨天请来的那个稳婆知道了村里的时疫,赶紧就去报了官,何应元听到风声连夜赶来相告:“嘉嘉,快走,有人告发你们这里有人得了时疫,官府正派人赶过来,届时无论生病与否,人畜不留!”
清嘉听了这消息,身形晃了晃,何应元赶紧扶住她却被一把推开,不等反应过来就听见清嘉说:“我知道了,你也快些离开,若是被发现你前来通风报信到时候连累了你可怎么好。”
何应元一跺脚,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你还考虑这些,快跟我走,要不然待会儿动静大了想走都走不了!”
清嘉这个时候反而镇定下来:“走,我这个情况又能往哪里走呢?”她望着何应元:“先别管我,你先从小道离开,我带着我婆婆,我们三个人哪儿也去不了。”
何应元这才想起她缠绵病榻的婆婆,不禁感到头疼,是啊,他光是惦记她了,还忘记她家里还有这么一个病人。
若是从水道离开的话,这里距离渡口不愿,他背着病人也不算费劲儿,可这样定然要跟闻讯而来的官兵打个照面,这岂不是蒸透落网吗?
若是从小道离开,那里都是崎岖耐性的山间小路,他们两人走还有一线生机,但带着个脚不能行的人肯定是走不远的,想来不消一会儿就会被追上,到时候也是要命。
左右怎么想都得不出个好办法,何应元心乱如麻。
清嘉静静的想了一会儿,道:“应元,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