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巘早已有心理准备,道:“臣,不敢。”
态度倒是谦卑的很,但话却仍是分外坚定,让皇帝看了更加生气,嗤笑道:“不敢……我看爱卿的无惧无畏得很吶!”
“臣确有不得已的苦衷,”陈巘目光直视皇帝,眼神坦荡,甚是磊落,行了个礼,道:“陛下容禀。”
皇帝看了他片刻,余怒未消,挥手道:“好罢,我倒是要听听爱卿究竟有何难处,总归不会是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罢。”
这话不可谓不辛辣讽刺,陈巘却像是丝毫不觉得一般,面色如常,语气平稳:“臣在讨伐叛军之时,意外得知臣的妻子尚在人世,如今已然团聚,结发尚在,岂能再娶?一切种种,臣实不敢欺瞒于陛下,故而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哦?”听得此话,皇帝也颇感意外,听闻陈巘的原配夫人死于战乱,不曾想如今竟又冒出来了,而且时间竟是如此的巧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自己给他赐婚了之后才出现……
皇帝还是觉得荒谬不可信:“你说你的妻子还活着,那谁能证明你这话是真的?若要是你随意找个女子搪塞于朕,那可是欺君之罪,爱卿你可不要犯了糊涂才好。”
陈巘十分镇定,一点都未因为皇帝话中若有若无的威胁警告所动摇,只道:“臣不敢妄言,我妻子乃是礼部尚书陆仪的庶女,臣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字欺瞒,臣愿领罪。”
皇帝见他语气坚定,这才有了几分将信将疑,道:“既然爱卿如此确定,毕竟是婚姻大事,那朕也不好自专,”他思忖片刻,道:“宣陆仪觐见。”
太监领命而去,皇帝看了眼站的如同青松般挺拔的陈巘,道:“那我们就且看看真相究竟如何吧。”
前去传令的人很快,不过一个多时辰,陆仪便匆匆而来,正巧赶在了皇帝不耐烦之前。
陆仪面圣,当行大礼,高呼:“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摆手:“爱卿免礼。”
陆仪这才不慌不忙的起身,恭敬的立在一边。
皇帝瞧了他一眼,神色莫讳如深,道:“陆爱卿,朕竟还不晓得你与大将军还是姻亲关系。”
陆仪一听皇帝这话大有深意,当下心中也在打鼓,皇帝为何突然问起这事。
说来也怪皇帝自己不清醒,素来爱留恋后宫,耽于女色,这陆仪当年嫁女也是人尽皆知,但他耳边除了美人爱妃的娇侬软语那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虽然后来在陆仪的寿辰上对于他那个庶女惊鸿一瞥,且那时候也知道她已经嫁人,但却并不知道那人便是陈巘。可退一步万来说,纵使那时候知道了也无伤大雅,毕竟那个时候陈巘还个无名小卒,虽然有个国公的爷爷,校尉的父亲,但总归是还没有承爵,还未入仕的青年罢了,根本入不得眼。
至于后来,陈巘立下赫赫战功,立足朝堂,引人忌惮的时候,他也只是粗浅的晓得他有过妻子,但妻子已经亡故多年,或许也曾有人略略提过他的妻子乃是何人,可多半已经被他忘了或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即然已经是个死人了,那就没有什么价值了,他知道那么详细做什么,人对不无关紧要的人事物总是不在意,过眼不过心的。再说身为一国之君,他要做的事情很多。
如今乍一听闻这个消息,他也只是微微惊讶,但却并不在意,若真是如陈巘所说,那也无关紧要。
陆仪心中惴惴,略有忐忑,道:“回禀陛下,确有此事,当年靖国公与臣戏谑之言,约成儿女亲家,后来两个孩子大了便按照约定给他们成了婚。”
这话一出口,陆仪就心知不妙,如今陈巘已经和清宇定下婚约,不日就将成婚,皇帝这一问,莫非是其中有变?
于是赶紧补充一句:“只是,我那女儿早在多年前便已亡故,早早的便不在人世了。”
皇帝笑了:“哈,那陆爱卿可要宽心了,听闻令千金如今尚在人世且已经被找回了,如今人正在大将军府上。骨肉重逢,夫妻团聚,可是天大的喜事。”
“什么!?”
陆仪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虽然万分震惊,但精明如陆仪,瞬间就反应过来,若真是这样,那陈巘跟清宇的婚事恐怕就不那么如意了。
该死,这丫头真是他命中的克星,死了就死了罢,还诈尸做什么!
真是可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