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里的水略有些凉的时候,金亦辰知道再呆下去,对外伤不但无益,还会寒凉入体,更会让伤情雪上加霜。手一抬,扯住悬在中间的纱曼用力一拉,腰上一挺,抱着楚煊旋出了水面,那纱曼刚好飘下,将那身冰肌玉肤裹了个正好。
总算眼睛的束缚解除了。
金亦辰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把楚煊抱回了房间。院子里没有安排服侍的下人,楚煊也从不让别人近身侍候,所以,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
将人轻轻的放在绵软的床榻上,取了刚配的外伤药,生肌止痛不留疤。还好,伤的大多都在四肢上,后背上仅有一道浅浅的划痕,要是伤在前胸,金亦辰实在是有些,咳,还是不说了。
刚把最后一道伤口包扎好,院子里就响起一阵风声,金亦辰眼疾手快,一把扯过薄被盖在楚煊基本上算是没穿衣服的身上,那边“咣啷”一声,一个人影倏地飘了进来,直接掠到了床前。
不用看也知道,敢这样闯进来的,除了幻血没有第二个人。
少年满脸担忧地看着静静地躺在被下的楚煊,往常总是强势刚硬的人如今仿若一触即碎地冰晶,面色惨白,额上还渗着冷汗。
金亦辰看着少年的样子,不免有些心酸,“没事了,哥哥只是受了些伤,一路上奔波得有些累了,刚睡觉了。亦辰哥哥已经把那些伤口都处理过了,差不多晚上的时候,哥哥就会醒过来,到那时,亦辰哥哥再叫你,和哥哥说话,好不好?”
幻血惯常是叫楚煊哥哥,叫金亦辰时就加了名字,其他人是决没有这个待遇的。
少年点了点头,“伤的厉害吗?”
“没关系的,只是有些多而已,胳膊上,腿上都有,后背只有一道很浅的口子,可能是树枝划的,放心好了。”金亦辰不瞒这孩子,实话告诉他,才能让他真正放心。
幻血是相信金亦辰的医术的,没再吭声,“我想在这呆会儿。”
“好,你就在边儿上看着,不要动他,免得伤口进了风,一会儿,他可能会有些发热,这儿有凉水,沁个帕子给他熨在头上,我过会儿就来。”
幻血虽年纪不大,毕竟是在军营里,见得多了,尤其是照顾楚煊,简直比对他自己还上心,听了金亦辰的话,点了点头,坐到了床前的矮凳上,一瞬不瞬地看着。
堰城初回楚国,一切政事都要重新布置。
金亦辰回到临时设置的府衙,开始起草上报楚都的公文,提请下派驻城官员,又要发布安抚百姓的告示,前几天忙着整顿城防事务,根本腾不出手料理堆积如山的一城事务。
如今,看着眼前案上堆成了小山似的城中各个部门如户政署、城防署等送来的类似鸡毛蒜皮的公文,金亦辰不免抚住的额角,管理一座城池都这么琐碎,何况是管理偌大一个国家,倒真不如做个一军之师或是一军之医来得轻松惬意。
李玉春几个人昨夜比金亦辰回来的还早些,接到他发的信号,以为他先一步找到了人,回府时却发现原来他还没回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有下人报说,金亦辰从后门回来了。
几人明白,肯定是王爷不想让别人看见,为避人耳目走了后门。一个个忧心不已,估计受得伤不轻,连路都走不得了,军师额外带的马也没用,大概是共乘一骑回来的,那要连马都骑不得了——,几个人一合计,不能闷着头瞎想,听说军师在前厅处理公文,问问便知。
金亦辰听着厅前纷乱的脚步声,没抬头,继续专注在公文上。
“军师,王爷怎么样啊?”
进来的几个人,对这个军师,总觉得仙风道骨得有些不似凡人,再就是总给人一种迷蒙莫测的感觉,明明是一张温润如玉的亲和模样,却又让人觉得如隔万里镜中观花一般。楚煊倒是一副喜怒形于色的直白脾性,只是向来凌厉狠辣惯了,谈笑间翻云覆雨的事做得多了,让人即敬又怕,怕的成分更多些。两人明明是南辕北辙的性格,却都让军营里的人莫名地从心底产生一种惧意。
面对案后一脸严谨垂头梳理公文的金亦辰,几人竟觉有种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的冷厉之感扑面而来,推搡了半天,最后还是李玉春出了声。
金亦辰轻轻合上了面前的公文,抬眼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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