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芬接着说:“我当时的那些陪嫁之物都丢在了客栈里,后来再回去寻,那里人说东西都早被人带走——”
师公接了句:“是惊雁楼的人收拾的。”
这我知道,应该是雁三的手下,当时他们探听消息跑前跑后,也一并收拾了残局。
雷芬看了姚正彦一眼,抛出一句话来:“其实,爷爷他……不是我和芳儿的亲爷爷。”
这一下连师公都意外了:“你说什么?”
这中间隔了一层,到底雷芬她们姐妹不是雷家亲生还是雷芬她们的父亲就不是亲生,中间还是有区别。
雷芬看起来是豁出去了:“我……我以前只是听旁人说过一件小事,后来——”
她说的不大顺当,但是我们也都听明白了。
雷庄主身上有残缺,压根儿不可能传宗接代,所以雷芬她们的父亲就是外头抱来的。
“……那时听那个老头儿这么说过,我心里只有有点疑惑,后来我想再找他探问这事儿,却发现他不明不白人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吓了一跳,不敢再探听,只好闷在自己心里谁也不敢说。过了几年又出了件事,这回是我自己……亲耳听到……爷爷他和一个人说话,说当年要不是那个女人废了他的……”下头两个字她含糊带过了,又说:“他也不会现在屈居在此什么的……”
一个女人?
我和师公对望了了眼,师公轻声问:“那女人叫什么?”
这回雷芬倒是没含糊:“巫姬。”
这些天我遇到的打击不少,所以这个消息只能让我眉梢抬了抬,绝不会震惊到拍桌而起的地步。
而且,既然在传说中,巫宁连儿子都生了,那儿子还活蹦乱跳的在我面前兜了一圈儿。那这会儿废个把人的命根子……咳,似乎也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那么算起来,雷庄主是和我有仇的,这仇虽然不是杀父,夺妻——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概比杀父夺妻还要深,还要重。
而且,在何种情况下,不伤人不杀人,却……嗯。废人的那个呢?
我忽然想起来,似乎,在去涂家庄的时候。遇着过一个姓雷的男子。
就是这个雷庄主吗?
形貌不同,我之前也没有把这个人的事放在心上。
那也就是说,雷芬的父亲就不可能是雷庄主的亲生子了。
雷庄主也是我的仇人——嗯,毫无疑问。
师公和雷庄主算是有交情的?他怎么全然不知道这事儿?
可见这人交朋友的眼光也着实不怎么样。
所以他跑到百元居的废墟里去挖地掘尸的行径在此时看来也值得理解。
可是如果事儿是我干的,那他该挖我的坟不该去挖父亲的——
毕竟我的坟离雷家庄也极近。
当初……我得到那两本册子——册子?
我和雷庄主是仇家的话。这两本册子的来历可就……不管他懂不懂得幻术,仇人的东西,要么好好收着研究其隐秘,要么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绝无这么随便扔在家里不去管不去问的道理。
我站起身来,师公看我一眼。
“我有点事儿。想和芬姐姐单独说说。”
师公点了一下头,雷芬也站起身来,领我进了里屋。
里屋也收拾得很干净。床上挂着蓝花布帐子,床头端正正摆着两个枕头。
我把她给我的那第二本册子拿出来:“芬姐姐,你还记得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