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仆从灌了半坛子有余,他才冷声让仆从停下。
苏拂的面色微红,紫眸且睁半闭,神色像只雨打的花儿更显娇嫩,双唇微微开合,声音细小,却听不真切。
他扶着轮椅走近了些许,只从她此时红艳的唇中听到一句,“陆清离,你卑鄙。”
他卑鄙么?大抵是卑鄙的。
但见她意识清醒,这酒却是饮的还不够。
他示意仆从继续,她已毫无招架之力,又任仆从灌了半坛子酒,才生生的倒在床榻之上,那双紫眸全然闭上,看来是不省人事。
他招招手,让那两名仆从出去了。
衍玉神色复杂的看向陆清离,“主公,你……”
陆清离却未看他一眼,直接吩咐道,“你也出去。”
衍玉低头,应了声是,便走出去,关好了厢房的门。
他扶着轮椅行近,距离床榻上的人不过一尺,细细看去,收敛了紫眸的面孔,此刻倒变得小家碧玉,整张面庞都显得十分温柔。
他靠在轮椅上,双目紧紧盯着床榻上的人,未有片刻停歇。
约是有了两刻钟,床榻上的人已恢复平静,只不过双眸依旧紧闭。
他试探开口,“嘉宁是怎么死的?”
苏拂躺在床榻之上,嘴唇微微动了动,他俯下身去听,勉强听见两个字,“撞墙。”
他微微顿了顿,方才灌她的那坛酒里面下了迷药,是这么些年为他配置毒药的人给的两副,本要他在必要时再用,他却用在了这等地方。
只不过方才他听她说卑鄙,大抵是揣摩透了他的想法。
嘉宁的死因,他很是清楚,方才她所交代的遗言,他也相信,他很清楚嘉宁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恨他,可即使会恨他,这一切都改变不了。
他之所以会拿酒灌苏拂,是因为他不相信,苏拂只是汀州一名弱小之辈,不然,在长乐府的所作所为,哪里又能解释通透?
因此,他问,“你是谁?”
床榻上的人没有理会他的情绪,只是木然答道,“苏拂。”
他微微皱眉,又道,“苏拂是谁?”
躺着的人又道,“叶嘉宁。”
他猛然一窒,像是听错了一般,目光狠厉的盯着面前的苏拂,“苏拂为什么是叶嘉宁?”
“叶嘉宁死了,成了苏拂。”床榻上的人答的简练,却足以引起他面前人的惊涛骇浪,他手脚冰凉,心中猛然一疼。
若非是他下了药,她的醉话绝不足以让他听信。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他却由不得不信。
细细想来,他急火攻心,又开始剧烈咳嗽,一声比一声狠厉,待在厢房外面的衍玉再也忍不住,连忙走进来。
衍玉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由心焦,“侯爷,天气寒凉,回去吧!”
陆清离缓过神,面色复杂的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吩咐衍玉道,“去寻两名婢女为她更衣。”
这前后差距稍大,衍玉有些哑然,还是照了他的吩咐,从别处调了两名婢女过来,其中一名就是曾照顾过苏拂的永欢。
陆清离默然的随衍玉回了寝房,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厢房中的人微微转醒,脑子头痛且昏沉,忆起昨日,她不由得皱了皱眉,若是她没记错,她昨日被迫饮的酒里,是有迷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