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孙先生开口后,定远将军才勉强坐下。
几人换了一件小室,也未再摆什么酒宴,以免陆维生看了不愉。
待坐下后,程崇缓缓发问,“陆将军是如何和孙先生一起来的?”他倒是识趣,未触陆维生的霉头,这话是向孙智周问的。
孙先生半百高龄不是白活的,老持稳重些,将一切慢慢道来。
陆维生是在当日晌午刚过登门拜访孙智周的,在那之前的经历来自陆维生自述。
据陆维生所言,当初皇帝下旨断了镇北军今年的粮饷物资,梁将军几番调查得知,竟是锦城城主带头上书,以南方镇压叛乱为由,实则为坑害边关将士,即使这样,梁将军仍带领麾下奋勇杀敌,可后勤实在不足,光有一腔热血根本无力支撑,迫不得已镇北关破,然而梁将军及其他几位将士也以身殉国,唯有定远将军侥幸捡回一条命,奔赴锦城欲为镇北军复仇。
昨日抵达锦城郊外,今日乔装打扮进入锦城,先是找上鸿儒孙智周以求公道。孙先生听后更为哀痛,带着陆维生上南王府要个说法,刚刚一切不过是因为陆将军太过激动,行事冲动了一些。
也许是梁家忠义的形象太过深刻,不仅是孙先生,就连程崇等人也都信了陆维生的说法,对于梁将军及其麾下殉国那部分在座的都没有怀疑,但陆维生在他们看来……
“不过是逃兵,何必以复仇为由?”这话是程丰开口说的,但代表得是在坐绝大多数人的看法。
“你!”陆维生怒目而视,也不知是恼恨还是羞惭。
“好了,陆将军有幸逃脱一条性命实属不易,程将军少说两句,现如今不是争执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如何救围困的京城。”程崇开口,连消带打转移了话题。
“自是应该京城为重。”
“没错,京城才是大事。”
孙先生和鬼谋孟玉振先后应声,其他人也未曾反驳,程崇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切又恢复到尽在他把握之中的感觉了。
“多亏定远将军带来了边关的消息,梁将军忠烈此时令人唏嘘,亦是大事,若不是定远将军亲口所说,定是难以置信,请定远将军详细道来,还有将军此行是否路过京城?京城如今被困,消息闭塞,若是定远将军能提供一些消息,也好让我等商量对策。”
体会到程崇话语中安抚的意思,陆维生神色稍缓,但一提到边关就激动了起来,一再强调边关将士惨烈,直到程崇眉目中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才说起京城。
但也没有提供什么切实又用的消息,陆维生说道,“我与狄戎精兵一路缠斗,偏离了镇北关到京城的官道,直至终于逃脱,却发现迷失了方向,只是找了一个方向,等到遇到路人询问,已经到了锦城附近,便一路向这里来了。”
“不过,路上遇到一行商旅,正是从京城逃出的,也得了一些消息,镇北关破前已有传言在京城流传,可惜信得只有少数,那行商人正是信了的其中之一,收拾好行囊举家欲逃往江南地区,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恰好遇上狄戎军至,兵临城下,被狄戎发现派了一小队蛮子追赶,最后家业和女眷都迫不得已失散,只剩父子俩逃得性命。”
“据他们所看到的,结合我的猜测,狄戎虽然攻破镇北关,但我镇北军拼死一搏也让他们付出不少代价,如今他们军队数量大大缩减,精兵也仅仅万余,算上伤兵勤务不过二万,只是京城守军多数调往此处,京城守卫薄弱,才因此被困,如果我等集结军队快速赶往京城,未必不能以合围之势逼迫狄戎离开。”
“逼迫离开?陆将军未免失了军人的锐气。”程丰不满道。
“你想如何?”陆维生眼含轻蔑,“若是我镇北军,不说同等数量,哪怕少些人我也敢说全歼狄戎,但凭你们这些只与拿着锄头的百姓对战过的银枪蜡头,哪怕十万,又能把那些天生的战士如何?”
这次轮到程丰和其他三位将军怒目而视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陆维生所说虽然夸张了些,但是事实。
最后又是程崇出声调节,几人又继续讨论了详细的应对之策,孙智周和程丰对救京最为积极,恨不得立刻调兵遣将奔赴京城,陆维生也表达出尽快的意愿,但眼神闪烁似乎内心并不是如此想的,三位地方将军和鬼谋孟玉振皆主张在观测一下具体消息,谋定而后动,五位乡绅也表示若是要出征粮草需要筹集的时间。
直至夜色已深,南王世子程崇做出决定,众人先歇息,等次日一起见见所谓的从京城侥幸逃脱的父子,再详细询问一番,然后做打算。再着急也不急这一晚,其他人也就都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