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觉得,必须再找点儿什么塞进肚子,否则什么都干不下去,心都慌了。
于是他和冯坤又打开一个女生的饭盒,装的是饺子,一人捏了一个。
冯坤咬了一口,发现是韭菜馅的,便给了杨帆:我不吃韭菜。
吃完饺子,广播体操已经做到跳跃运动,马上就该整理运动了,整理运动一完,听体育老师废话几句,学生们就下操了。杨帆和冯坤赶紧收拾了饭盒,抬去锅炉房。
这次偷嘴,让杨帆和冯坤尝到了甜头,不仅满足了嘴,还从偷中体会到乐趣。
原来贼不仅仅是冲着结果去的,过程也充满了快感。从此二人一发不可收拾,每当同学们在操场上踢腿伸胳膊的时候,他俩便将二十多个饭盒逐一过目,有选择地品尝‐‐如果都吃,会撑着。
半个月后,杨帆和冯坤对谁的家长手艺好,谁家经常做什么了如指掌。只是偷吃并没有意思,有时候两人会做个游戏,一个人闭眼吃一口菜,猜是从谁的饭盒里拿出来的。起初他们经常把几个人搞混,但后来随着吃的次数的增加,还是发现了不一样:酱油搁的多少不同。时间长了,杨帆觉得,打开一个个饭盒,呈现在眼前的不仅仅是一盒盒饭菜,而是一个个家庭。
吃百家饭,破万卷书,行万里路。杨帆觉得他已经实现了前面的一句。
下了课间操,当别的同学饥肠辘辘地坐在教室里上第三节课的时候,杨帆和冯坤却嘴巴油脂麻花,昂首挺胸‐‐不挺肚子撑得难受。
老师经常夸他俩听课状态好,让全班同学向他们学习。
杨帆和冯坤的精神饱满,是以同学们中午少吃一口或多口饭菜为代价换来的。在他们送饭的这两个月里,陈燕变得面黄肌瘦。
他妈带她去医院看,大夫说是营养不良。
她妈问她,每天两个鸡腿还不够你吃的吗。
陈燕说,你什么时候给我带过两个鸡腿,每次都是一个,有时候就是鸡爪子。
每次带饭都是陈燕妈给陈燕装好饭盒,陈燕也不看,第二天热饭的时候交给杨帆,中午打开饭盒的时候里面有什么就吃什么。
原来是杨帆和冯坤觉得陈燕妈的手艺好,每天都不忘视察一下陈燕的饭盒。一次吃得尽情,俩鸡腿都被消灭了,忘了中午陈燕还要吃,便从别人饭盒里掰了个鸡爪子给陈燕补上。
陈燕妈觉得此事蹊跷,又给陈燕带了两个鸡腿,还给了五块钱,叮嘱陈燕,不要吃饭盒里的饭,中午去外面吃。
第二天陈燕照办了。第三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杨帆和冯坤双双举手去上厕所。
从厕所回来后,听了没五分钟课又去了。
后半节课对杨帆和冯坤而言,几乎成了折返跑的体育课,频频往返于厕所和教室之间。
沈老师说,你俩不行的话就在那待着别回来了,这样一趟一趟也怪累的。
中午,陈燕打开饭盒一看,只剩一个鸡腿了。陈燕倒掉放了泻药的鸡腿,去了沈老师办公室。
杨帆和冯坤落网了,被免去热饭一职,重新回到课间操的队列中,到了第四节课的时候也饿得蔫头耷拉脑。
真相大白后,热饭的同学相继回忆起有问题的地方。
有人说,热饭之前饭盒挺沉的,热完后感觉轻了。
有人说,在家的时候,饭都吃不了,在学校还不够吃,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学校饭量比在家大了。
还有人说,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告诉我螃蟹八条腿,最近每次吃都是六条腿,还以为不是老师教错了,就是螃蟹变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