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何等身手,柳绩动若脱兔,两三个跨步奔到跟前,从窗前一跃,已自她手中接过砚台。
刹那间细软甜腻的接触,妙不可言。
杜若惊吓之余连连倒退两步。
柳绩心头一动,借着堪勘升起的圆月,看清杜若绷紧的嘴角和圆瞪的美目,眸中映出清澈月光,竟似生气炸毛的狸猫一般。
他不由得笑道,“小娘子用的莫不是徐公砚?摔坏了多可惜。”
看似云淡风轻,其实也是强自镇定,他心头慌得像片北风里的树叶簌簌发抖。
杜若定定神,见书桌被浓墨污染,两人手臂上各有黒印,他那里还滴滴答答往下溅,沾的袍角腌臜。
偏他笑得春花灿烂,杜若暗道,这人蠢相,瞧他那一眼便满是嗔怪。
仿佛密密扎扎小针细细刺在心头,那丁点痛楚比蚂蚁钳的还轻些,后劲儿却大,麻麻痒痒的承受不住。
柳绩呆了半晌,不知思及何处,原本全无血色的脸蓦地胀得通红。
他放下砚台结结巴巴道,“小娘子莫怪,某,某才置了新宅,就在紧邻,方才屋顶看月,恰见这边,似有贼行。”
杜若哪里信他说辞,挑眉道,“是么?今日梁上倒热闹的很。”
柳绩面红耳赤,心跳加俱,窘迫的说不出话,先还支吾,及后索性一声不吭。
静默片刻,杜若也觉没趣儿,便搭话问,“参军住怀远坊,怎来延寿坊置产?”
柳绩心头一松,既有心炫耀,又怕行径粗俗,觑着她神色,小心翼翼作答。
“某怕小娘子归宁路途太远。”
杜若倒吸了一口冷气,乍然间明白过来。
姐夫这是认错了人?!
她耳中顿时警铃大作,叮铃铃响个不停,再看柳绩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的模样,不由得心头大骇。
阿姐竟是一厢情愿吗?
原来姐夫连她的面目都不识得。
杜若眨了眨眼,按住自己心口。
柳绩也是一片慌乱,躲避着她的目光,自顾自就坡下驴不吐不快。
“某家新宅就在隔壁,也有□□间房,一片菜地,瞧着与这边差不多。只空了几年,还缺修缮,都待,小娘子,定夺。”
他竟买了王家宅院?
杜若不由得刮目相看。听阿娘口气,柳家家底简薄,单凭他小小参军俸禄,一年不过二十来贯,哪里积下这么一注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