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没,都给我朝那个死丫头身上砍!”宫卫气冲冲地喊叫。
在座各位,自然明白为何往封小妹身上砍。
因为她哥会挡刀。
“你们不要、不要欺负……我哥哥!”封小妹哭喊着想推开挡在她上方的封长诀,后者肩膀上、后背上不知被砍了多少血痕。
“你若不想哥哥被砍死,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目睹这一切的宫使冷笑着提醒。
封小妹眸色微动,她抿抿唇,搂住封长诀的腰。后者痛苦地搂紧怀中的妹妹,呜咽道:“别答应,别答应他们……”
“哥哥,囡囡很乖,跟他们去了也不会惹事的。”封小妹眼中流着滚滚泪水,她下定决心地望向他们:“我答应你们!你们不许动手了!”
宫使不耐烦地骂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那些宫卫收回剑,往后退一步,给兄妹俩腾出最后的空间。
“哥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学着大人般说话,“哥哥,我等着你来接我。”
说完,怀中一空,封长诀还跪在地上,他无助望着她走向宫使那边,宫卫们撤出封府。
封长诀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泪还是雨水,他压抑许久的痛苦终于撑不住,大吼一声。随即弯下头,低低呜咽。
“是你丢下我了,妹妹……”
长枪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枪柄沾了水渍,他后知后觉地感到身上的伤口发痛,周遭漂着血流。
那些日雷雨过后,天气转为干爽,仿佛一切静下来了。京都的百姓们仍旧过着自己的生活,北定将军叛国一事不过是他们的一笔谈资。
天气放晴,长乐宫那处阴暗的偏殿如同重见天日般卸了锁。宫人推开木门,一道光探进昏黑的殿堂,阴凉的气息四处逃逸。
木门相对的地方蹲坐着一个少年,被照耀在脸上的光刺了刺眼,抬起手挡住光线。那双美眸眨了眨眼,适应光线后,才放下手。
此时已无遮拦,能清晰地看清少年惨白的脸色,明明是一张绝美的脸,却见不到往日的光亮色彩。
站在门边的皇后不忍皱眉,她只不过是关了裴问礼将近一个月,又不是不给吃的,怎么可怜成这副样子。
桌边的千百倒是与来时别无二样,他还诧异地问了句:“还没到送午饭的时辰吧?”
皇后走近一步,低头凝视着地上的少年。
少年抬眸瞥向她,眸中晕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他薄唇一弯,嗤笑一声。
“尘埃落定了,是吗?”
皇后被他质问的语气惹得脸上不快,她顺势说道:“是啊,该放你出去了。本宫是替裴家罚你,你出去后定要谨记……”
裴问礼冷冷地打断他。
“封长诀呢?”
皇后脸上浮起愠色,她撇嘴道:“还能怎么样,人又不会死。”
见人起身往外走,她想追着出去再教训一下,忽的想起什么,哼笑几声。
“真去见了又能如何,他以为封家那小子还想见他么?”
裴问礼飞快奔向封府,本以为会和上次一样被拦住,哪成想府外压根没家卫。他隐隐察觉到不对,往里走,府中没有一个家仆。
他花好大劲才找到封长诀的院落,院落里长了杂草,落叶遍地都是,他望向屋舍,忽的有些紧张。
“封长诀!”
无人应答。
裴问礼慌张地推开屋舍的木门,屋内狼藉一片,他尽量绕开地上的陶瓷碎片和酒壶走,走进屏风后的寝院。
眼前的一切,却让他迟迟不敢认。
封长诀坐在竹席上,空酒壶滚倒在地,他头发散乱,眼底乌黑,未穿上衣,上身绑着白绷带。
他只淡淡地扫了裴问礼一眼,仿佛知晓后者会来,并无惊讶之色。
那副能装下星辰的眼眸化作死水,了无生机。
裴问礼看到这一幕,揪心般的痛意滋生,没等他道歉,就听到封长诀轻飘飘一句。
“桌上的东西,你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