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分,光与影想必都休息了,不然倒可以用电脑谈谈天。
办公厅里,句句话要拿捏得准确无比,否则一定传为笑话,下了班,芳契说话不再想用大脑,她愿意学小孩童言无忌,想到什么说什么。
半夜起来,芳契不敢照镜子。
她肯定去理发的时候,发型师会得在她头皮上寻找招fèng。
所以别说没烦恼。
芳契忽然发觉,我们想要的,不见得是我们需要的。
噫,这样下去,她会成为智者。
天亮了。
她去做茶,看到对面人家把孩子领出门去上课。
芳契那一代女性视儿童为洪水猛兽,半厌憎半冷淡,芳契却认为他们还可以,不少人都胖胖静静,而且爱笑,不像是有威协感的样子,或许她太乐观了,据有经验的人士称,这些圆脸粗腿的安琪儿,回到家里,立刻变成小魔鬼,折磨得大人欲哭无泪。
芳契对他们一无所知,她的双手,从来未曾拥抱过幼婴,也不大觉得有什么损失,直到最近。
试想想,没有承继人!不是自大,但没有小小的声音骄傲地与同学说:“我妈妈是华光机构的副总经理。”多么凄凉。
过不多久,就会闹孩子慌。
电话来了,芳契以为是关永实。
却是工程部一位女同事,芳契看看钟,才八点多,这种时刻,就来骚拢她,一定有要紧的事。
“我就是吕芳契,有什么话说吧。”
对方迟疑:“你的声音不像了。”
芳契笑:“没睡好,大概有点儿沙哑。”
“不,反而尖了,不过且别说这个,有件事大家想拜托你,高敏她昨晚胃出血进了医院,大伙都没有空去看她——”
“我马上去。”
“你真好。”
“少废话,什么医院什么病房?”
对方向她报告,她记下来,回睡房披上衣裳,掬着水洗一把脸就出门。
匆匆在花摊买一把百合花,早上,交通挤塞,芳契的车子停在红绿灯前,隔壁的司机看她一眼又一眼,芳契有点儿担心,连忙看车门有没有关好,还有,衬衫钮扣有无扣妥。
好笑不,少女时代,被看多数是因为外型讨好,现在,只怕什么地方出了纸漏,才会惹内注目。
车子驶抵医院,她手持鲜花跑到病房,看护看她一眼,“你是她妹妹?”
“不,同事。”
“进去吧。”
可怜的高敏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两只手臂上插着针药。
芳契无意踢着床头,高敏轻轻睁开双眼。
芳契故作轻松,把花插好,一边说:“我替大家来看你了,小姐,怎么会搞成这样,吓坏人。”
高敏没有回答。
芳契转过身子,高敏过一会儿才说:“原来是你,芳契。”
“你看你,很吃了一点儿苦吧,老眼昏花了。”
“不,我无大碍,芳契,哪里有镜于内外自己去照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