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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2页）

在此后的漫长岁月中，经过了无数遍回想之后，吐突承璀终于琢磨透彻了一个道理：他们的快乐之所以那么脆弱，原因在于，这些快乐只属于东宫。当东宫不复存在时，他们的快乐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当今圣上很早就下旨，册封后的太子不住东宫，而是搬入大明宫中的少阳院居住。表面上看，是为了更好地管教太子，让太子直接跟随在父皇身边，尽早培养处理政务的能力，同时也能增进皇帝和太子之间的父子感情。但政治老手们一眼就能看穿，这其实是李唐皇朝愈演愈烈的父子相争的必然后果：皇帝对太子的猜忌之心更甚以往，所以干脆把太子圈禁在大明宫中、自己的眼皮底下。从今往后太子将更不可能结交外臣，发展自己的势力，也就无法构成对其皇帝老子的真正威胁了。

然而，只有吐突承璀才懂得皇帝最深的心思‐‐皇帝是想让东宫彻彻底底地死去，变成一座废墟。唯如此，那座活着的东宫才能永远地保存在他的记忆中。

&ldo;吐突公公?&rdo;是卢眉娘在叫他。

&ldo;眉娘?&rdo;

&ldo;你怎么会到广州来的?&rdo;

&ldo;我是专程来看你啊。&rdo;

&ldo;真的?&rdo;她欢喜得满脸红光，几乎要雀跃起来，马上又蹙了蹙眉尖，娇嗔道，&ldo;不可能……你骗我。&rdo;

&ldo;哈哈哈。&rdo;吐突承璀放声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温言道，&ldo;不管是不是骗你吧，总之我来了。眉娘，记得那时我将你送出长安城南的安化门，在清明渠的码头登船去往大运河，已经过去十一年了吧?&rdo;

&ldo;十年，多四个月零三天。&rdo;

吐突承璀很讶异：&ldo;记得这么准?&rdo;

&ldo;我是一天一天算的。&rdo;

&ldo;哦，为什么?&rdo;

卢眉娘笑而不答，两条细眉弯得更加俏丽了。看着她的样子，吐突承璀心头一酸，便道：&ldo;眉娘，咱们分别了那么久，我有许多话要问你。你是不是也有话要问我?&rdo;

&ldo;当然咯。&rdo;

吐突承璀慷慨地说：&ldo;好，你先问。&rdo;

卢眉娘想了想：&ldo;唔……李忠言公公可好?&rdo;

&ldo;他呀，好着呢。在丰陵，日日夜夜陪在先皇身边。&rdo;

&ldo;啊，那敢情好。&rdo;

&ldo;谁说不是呢，清闲，也没那么多烦心事。&rdo;

卢眉娘沉默。

&ldo;嗯，没别的要问了?&rdo;

&ldo;还有……&rdo;卢眉娘吞吞吐吐起来。

&ldo;还有什么?&rdo;

&ldo;还有他……&rdo;

吐突承璀明知故问：&ldo;他……是谁?&rdo;

&ldo;哎呀!你知道的，他是……圣上……&rdo;

&ldo;原来眉娘要问的是圣上啊!&rdo;吐突承璀一本正经地说，&ldo;和圣上有关的事情可就太多啦，眉娘想问的是哪一方面?&rdo;

卢眉娘也知道他在逗自己，涨红着脸道：&ldo;眉娘只、只想问问……圣上如今的样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