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小说网

第223章（第1页）

次日，汉王引军往项王营前搦战，项王欲出，季布谏道：&ldo;敌众我寡，战之不利。&rdo;项王从之，遂深壁不出。汉王乃令军士肆意毁骂，要激项王出战。项王望见敌军如蜂似蚁，四面围裹，甚是烦忧。自思因军务繁杂，每日皆是伏几而眠，久未归后帐歇息，此时已甚觉疲倦。遂令将校分兵把守，自归帐休息。时虞姬守候帐中，见大王归来，形容委顿，神色仓皇，遂询问战况。项王道：&ldo;败也！败也！休要再问。&rdo;虞姬道：&ldo;胜败乃兵家常事，大王不必烦忧。&rdo;项王道：&ldo;汝等妇道人家，不识利害，殊不知寡人生凭历经百战，从未有此之失，此非胜败之说，乃天不助我也！&rdo;虞姬道：&ldo;大王且勿牵挂战事，妾已令厨役整备酒肴，专为大王接风，请大王先用。&rdo;遂令厨子将酒食搬出，陈列席间。项王本无心饮酒，见虞姬殷勒，只得坐下，虞姬一旁相陪把盏。项王心中愁困，任由虞姬温柔似水，风情万种，亦心无蜜意，愈饮愈倦，才经三、四杯，已睡眼模糊，酣然欲睡。虞姬知情识意，遂扶项王就榻卧下。项王劳乏，早已入睡，虞姬只觉思绪凌乱，心神不宁，遂坐守榻前，未敢入睡。

却说汉王引军围住楚营，见防范周全，未敢即攻，遂引军退回。汉王与韩信议道：&ldo;项羽退守垓下，虽显败象，然精兵尚在，料可自守。今我大军七十万，若不能急下，军费颇大，日耗万斛，恐不能久持，未知可有破敌良计？&rdo;韩信道：&ldo;臣素知张子房运筹帏幄，精通机变，定有破敌之策也。&rdo;时张良方在计点粮草，汉王欲使人寻之，却见张良自外而入。汉王遂问张良道：&ldo;连日见项羽英勇，诸将莫敢当之，又有数万精兵相守不去，终为心腹大患。若延迂时日，为其复出重围，投向江东，或搬得救兵，反戈来击，急难图之，未知先生有何破敌之策？&rdo;张良笑道：&ldo;臣今急来，正为此事。臣以为项王所以每战必克，一往无前，多仗身边亲随之八千子弟兵。若定计使其散去，项王虽勇，孤掌难鸣，亦将束手就擒。&rdo;汉王、韩信皆喜，齐声道：&ldo;愿闻其详。&rdo;张良道：&ldo;张良虽不才，自幼颇通音律，又因久居下邳，多闻楚歌之声，随口吟唱，人不能辨之真伪。今臣作一歌，若使军士习之，绕楚营而唱，必叫楚军思乡念土，一夜散去，使项王众叛亲离，不能复勇。&rdo;汉王道：&ldo;请先生试吟之。&rdo;张良即开口唱道：九月深秋兮四野飞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怆。

最苦戍边兮日夜彷徨，披坚执锐兮骨立沙冈。

离家十年兮父母生别，妻子何堪兮独宿空房。

虽有禾田兮孰与之守？邻家酒熟兮谁与之尝。

白发依门兮望穿秋水，稚子忆念兮泪断肝肠。

胡马嘶风兮尚知故土，人生客久兮宁忘故乡。

一旦交兵兮蹈刃而死，骨肉为泥兮衰草濠梁。

魂魄悠悠兮罔知所依，壮志寥寥兮付之荒唐。

当此永夜兮追思退省，急早散楚兮免死殊方。

我歌岂诞兮天遣告汝，汝其知命兮勿谓渺茫。

汉王有德兮降军不杀，哀告归情兮放汝翱翔。

勿守空营兮粮道已绝，指日擒羽兮玉石俱伤。

楚之声兮散楚卒，我能吹兮叶六律。

我非胥兮品阳丹，我非邹兮歌燕室。

仙音彻兮通九天，秋风起兮楚亡日。

楚即亡兮汝焉归，时不待兮如电疾。

歌兮歌兮三百字，字字句句有深意。

劝汝莫作等闲看，入耳关心当熟记。&rdo;

众人闻之，果真是清和哀切，如怨如诉，声声催泪，字字断肠，时而如鹤唳九皋，时而如雨打琶蕉，虽铁石之肝肠，亦为之摧裂；虽冰霜之节操，亦为之动摇。汉王听罢，竟亦欲泪下，遂谓张良道：&ldo;楚营将士闻得此歌，必归心似箭，锐气尽失。请先生速往各营教唱，今夜便往楚营四面歌之。&rdo;张良道：&ldo;请大王传令军中，楚兵散去之时，各营军士当纵其逃亡，不可阻拦。若拦截不放，反使其生必死之心，并力来斗，反不如初，此为弄巧成拙也。&rdo;汉王道：&ldo;皆听先生之意。&rdo;后释嗣宗有诗道：一路雄兵犯界河，烟尘寒路绝人过。安邦赖有张良在，画角城头唱楚歌。

张良辞去，遂往营中选人教唱，会者又分往各营传唱，不多时，汉营上下，人皆习熟。于是汉王下令，叫初更时分，各寨军士四面围住楚营吟唱，要以悲歌散尽楚军。正是：只因先生楚歌起，唱得天下尽属刘。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却说汉营将士得张良传教，入到夜间，皆往楚营旁和唱楚歌。时更深夜静，歌声依稀传来，更显音韵凄凉。楚营将军听到，人人心酸，个个啼泣。初闻之时，尚不过流泪情切而已，及汉军反复吟唱，触动思乡之情，于是军心尽变，皆无战意。更有一帮老卒怨道：&ldo;自随武信君举事以来，我等日日征战，无片刻之宁。本以为既灭暴秦，天下既安。不料项王残酷不仁，惹得天下尽反，复征齐逐汉，兴师动众。若早从亚父之计，诛杀刘季，何有今日之危难。此皆项王一人之过，却劳我等受苦？今汉兵已临，尽得楚地，我等忍饥受寒，苦难无期，不如趁夜逃生，各归乡里，得见父母妻子，骨肉团聚，岂不胜过坐守其困，兵败被掳。&rdo;一人有心，众志皆移，于是各自收拾行礼，一哄而去，四散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