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景况颓唐,不忍心让女儿知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悲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必勿使反。
岂非计久长,有子孙相继为王也哉。
他一时不想相信,竟也不得不相信记忆中意气风发,渴望为大晟建功立业的他,转瞬之间竟已行至暮年,老景凄凉,成了女儿的牵绊与拖累。
茗玉知道瞒是瞒不住他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循序渐进地向他讲述了他们的过往。
即使茗玉的讲述已经极尽隐晦,也听得他的头越来越低,心里越来越沉。
他在第一次领兵出征时,遭汉王和卫王陷害,被敌军围攻险些丢了性命。
“你当时一时气不过,递了放妻书给先皇,请他许你休妻。”两人相对坐在院内凉亭中,萧承煦听的眉头紧锁。
“后来呢?”他啜饮了一口茶,抬眼看向她追问。
“我当时在宫中,详细的内容我也不清楚,也不便于多问,只听说她苦苦哀求你再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否则不如直接一条白绫赐死她了事。”茗玉低着头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艰难地往下说“可你当时态度坚决,根本听不进众人的劝说,当时也是沸沸扬扬闹了一大场,还是容齐元帅特意从茂州赶到盛京,做主把女儿接了回去。”
他心里忽然一痛。
那个让他想不起模样的我,仿佛一下子揪住了他的心。
脑海深处忽然响起一个悲怆的哭泣声。
他却笑不出来。
“那她呢?”他注意到茗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眼神中也浮现出些许幽怨,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去问“那她呢?”
“星儿长公主后来下嫁武安侯府,听闻申将军待她极好,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茗玉强捺住心中失落,轻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那就好。”他点了点头,心中情绪古怪,仿佛是释然欣慰…又掺杂着几缕酸楚。
不过为什么是星儿长公主?
这个问题他没有问,因为在接下来茗玉的讲述中,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先皇崩逝,蓄势待发许久的他和承轩率领部下象狼鹰三营直逼到盛京城外,与肃王萧启翰手下的狮熊犀三营对峙。
就在这两股势力针锋相对之时,谁也没有想到,一向从不在宫中冒尖出头的乔淑妃,忽然争得其长兄神武军乔统领的支持,拥立其子河间王萧启荣即位。
萧承煦和萧启翰,谁也没有把当年只有六岁的萧启荣视为一个可观的对手。
而事实证明,他们的轻视酿成了大错。
乔统领说服了龙凤虎三营统领德安,整个皇宫即刻落在了他们的掌控之下。
皇后贺兰芸琪与礼亲王萧承礼见两个实力雄厚的外姓统领都决意拥立启荣,事已至此,只得顺势而为。
而此时,容统领的姻亲容大元帅散尽家财倾其所有,买通卫王萧承泰,使其手下熊啸营倒戈。
德安的夫人幼仪郡主是陈王萧承孝的同胞妹妹,成功劝说兄长转而归降此时实力最强的乔淑妃阵营。
本来一直为萧启翰积极奔走的谋士何邵勇被苏侯以丞相高位相诱,萧启翰阵营自此分崩离析,只好忍辱俯首称臣。
萧承煦的三营,到底是无法与整个大晟的兵力相抗衡。
七皇子河间王萧启荣即位,礼亲王萧承礼和肃亲王萧启翰为摄政王,礼亲王主管内朝政务,肃亲王主管营中军事,共同监政,代理国事。
燕王和豫王谋权篡位,论罪应处以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