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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2页）

门外的侍卫一脸紧张，进进出出的婢女屏气凝声，急匆匆端出一盆盆的血水，并着一盘又一盘染红的白布。

屋内桌旁跪着围了七八个御医，偶尔交换数语又都摇头小声叹息。

榻侧立着的明黄袍子小少年面色阴沉：&ldo;亚父究竟如何了？！&rdo;

底下一时噤若寒蝉，无人敢应。

小少年仰起头来冷道：&ldo;王太医，你起来回话！&rdo;

年纪望着最大的王太医只得出列躬身道：&ldo;回禀皇上，摄政王胸前中箭，所幸是偏右没有穿透心房。但铁箭重弓力道震伤了肺腑……&rdo;颤巍巍打量眼上头的面色又道，&ldo;最棘手是箭上带毒，致使伤口不能很好愈合。流血这般多，只怕‐‐&rdo;

小皇帝咬牙切齿道：&ldo;没有只怕！治不好朕的亚父，你们统统都得死！&rdo;

王太医扑通一声跪下，与众太医连连叩首：&ldo;陛下息怒！&rdo;

&ldo;息怒？朕养着你们是做甚麽的？！&rdo;小皇帝吼道，&ldo;你们滚出去商议，别在这儿吵着朕的亚父！&rdo;

一群人忙不迭退出，暗自擦擦额间冷汗，庆幸自个儿的脑袋暂时保住了。

屋里一时静下来，焚着鹤椒香也不能掩盖满屋的血腥气。

小皇帝在屋内踱步良久，方抿抿唇回到榻前。居高临下气魄十足道：&ldo;喂，贤靖王，你快起来！今天朕的功课，你还没看呢！&rdo;

榻上躺着的人面如金纸，完全没有回应。

小皇帝顿了顿又背起手来，气势凌人道：&ldo;三天了，你书房里的折子都快堆得压垮桌子了。你不起来看是要尸位素餐麽？&rdo;

那人双眼紧闭，气息微弱。

小皇帝努力挺直了腰背，口中却缓了腔调：&ldo;西北的达怛一直秣兵历马，西南的藩蛮和狣南也不安分，朕可还盼着你这个摄政王身先士卒，将这些叛逆斩于马下呢。&rdo;

依旧无人回答，开着的半扇窗吹进股风来，沉沉夜色不免寒凉。

小皇帝打个抖，这就无法再硬着颈项，颓然跌坐在榻侧。望着枕上人有些干裂的嘴唇，小皇帝伸手摸了一下，又忙得缩回来。口里不由软了下来：&ldo;亚父，你别生我的气。我下次出宫一定带好侍卫。不，我再不随便出宫了……&rdo;

不敢看那人颓败的面色，小皇帝移开眼睛，扫过屋内摆设。

一侧架子上那个青瓷霜花鱼荷瓶，貌似是去年中秋赏他的，没想到他当真放在这儿了；那个是今年赏他的灵窑御贡九黎琉璃铜底宝莲薰香炉，朕的那只也是这般放在案桌上。朕就记得他喜欢鹤椒香，要不明天再让小德子再送些来……

看遍满屋的宝饰，小皇帝一一认出无不是他赏的。垂目再看那人脑后有些格格不入的木枕，小皇帝喃喃道：&ldo;朕赐过你金玉宝枕，赏过你瑟瑟安枕，甚至让内务府给你造过一个跟朕闲意殿里一般的镶宝玉枕，可你还是用着这个破木头。&rdo;这就不知怎的一发狠，猛地抽来砸在地上，&ldo;你就只晓得惦记个死人麽！&rdo;

那人头在榻上微微一碰，发出一声响。小皇帝立时变了脸色，忙得俯身抱住他脖子想扶起他，却又力气不够只能勉强托着他上身，尽力张开双臂将这人搂在胸前低声道：&ldo;抱歉亚父，朕，我不是故意的……&rdo;

话音未落，就觉得胸前有些腥湿之气，低头让开些看，却是那人胸前缠裹的白布又透出些血来。只得将他放下扬声道：&ldo;来人‐‐&rdo;

看着太医又匆匆赶来替他处理，小皇帝深吸口气，将袖中的手紧紧握住克制下来：&ldo;朕先回宫，你们，务必治好贤靖王！&rdo;

这就不再看磕头不迭的众人，小皇帝甩袖出门去了。

跟在一脸肃穆的皇帝身后，侍卫宫婢觉得气氛委实低沉险恶，大气都不敢出。一个青年太监伺候着皇帝上了门外的马车就听里面低声道：&ldo;小德子，去城东。&rdo;

德公公一怔：&ldo;皇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