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睡了,那就明天再来找你。】
任渺渺一怔,轻手轻脚起了床,走到客厅阳台,将信将疑地往楼下看了眼。
这是老教工小区了,她家四楼,凭着外头的路灯,她看得一清二楚。
楼下确实有个人。
白亮的灯光给他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长。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树影下光的碎片拼凑在俊逸无俦的背影。
她第一眼就能肯定是,江勉。
她的心好像被小锤子锤了一下,催促她的脚步向玄关走去。
任渺渺换好外出的休闲拖鞋以后,她忽然清醒了。
他让她下去,她就真下去,凭什么?
是他放了她的鸽子,凭什么要求她立刻就要听他的解释。
任渺渺抬步折返。
挂在客厅墙面上的钟摆发出咔咔的响动,已经十一点五十。
时间晚就晚了,管他干嘛呢?
她内心嘀咕了一声,迈开步子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不到一分钟。
她又起身,从卧室的飘窗卡主视野往外看。
依然在等。
任渺渺忽然想起来什么,开了吊灯,大开衣柜翻出件落衣服,快步却轻声走出门去。
江勉在路边碾灭了指缝间那只红色的芯。
就在他回过头的时候,门洞的声控灯亮了,一个跌跌撞撞的影子走了出来。
任渺渺走在楼栋照明与道路照明之间的黑暗地带。他只看到少女穿着宽松的印花睡衣,胳膊上挂着件白衬衫,难以分辨她的表情。
舒了口气,他提步向她走去。
很快,她在面前站定了。
旁边的路灯刚刚换过新灯泡,明亮如昼。
素颜之下,她眉毛疏淡,嘴唇浅粉,看似卸下了防备,那双圆溜溜、湿漉漉的眼睛却冒着一股劲儿,气鼓鼓地瞪着他。
显然,已经哭过了。
开车来的路上,他打着电话时就一直在想,她左右不过是还个小姑娘,自己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商场里等那么久,从满心欢喜到无助失落,个中滋味,是一川烟草,也是满城风絮。
她恐怕又红了眼眶,拿被子捂着自己,抱着被子偷偷的哭。
江勉以为自己心理建设已经差不多,但一对上任渺渺的那双眼睛,他仍旧无可避免,拇指摩挲着关节,褪出一股潮湿的触感。
他往前走了两步,隔着四五十公分,维持还算亲近的距离,最终还没开始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