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被朔风撕开的刹那,骆志松的猎刀已经挑飞钱寡妇怀里的盐袋。
菌丝池翻涌的靛蓝磷光里,他看见盐粒裹着冰碴簌簌坠落,在触碰到菌丝灯笼的瞬间爆出刺目电光。
铜哨在掌心烫得惊人,那些暗红纹路正沿着北斗阵的星轨渗入冰层,与地脉深处青铜器的共鸣形成诡异的共振。
"盐会激活菌丝孢子!"骆志松将钱寡妇拽离池边时,瞥见周商人藏在人群后方的灰鼠皮帽。
这个向来精明的山货贩子此刻正拼命往马车里塞鹿皮囊,那些本该分给灾民的黄糖在颠簸中撒了满地。
菌丝灯笼突然集体转向,天权星位的灯笼竟对准了骆志松腕间渗血的绷带。
他分明看见暗红纹路在冰面下形成某种阵图,与铜哨表面的二十八宿纹样严丝合缝。
当第七颗血珠坠入冰缝,深山里的青铜共鸣骤然拔高,震得他后槽牙发酸。
"哥!"骆小妹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冻僵的小手死死攥着半块压缩饼干,"二婶说菌丝要吃人了。。。。。。"
骆志松单膝跪地,用体温焐着妹妹通红的耳垂。
余光里,十几个壮年猎户正悄悄往山道方向挪动,他们背上的麂子肉在雪光中泛着油润的光泽——那是打猎队最后的储备粮。
老医生跪在伤员堆里徒劳地按压着空药箱,止血的蒲公英根早被碾成了碎渣。
铜哨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北斗阵最末两盏灯笼倏地熄灭。
骆志松猛然起身,猎刀劈开冻硬的篷布,露出后面码放整齐的熊肉干和榛蘑捆。
菌丝磷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腕间鲜血顺着铜哨纹路滴在物资箱上,竟让躁动的菌丝灯笼稍稍后退。
"按户头重新分!"他抓起染血的盐袋砸向冰面,菌丝吞噬盐粒的滋滋声里混着他嘶哑的吼声,"五口之家领双份,猎队成员多拿半斤肉——周老板!"
突然被点名的山货贩子僵在原地,灰鼠皮帽下的金牙磕得咯咯响。
骆志松踢开被菌丝缠住的药箱,染血的绷带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您要的五十张貂皮,得用三箱盘尼西林来换。"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连啃噬冰层的菌丝都放缓了速度。
骆志松感觉到韩小凤温热的手掌贴上后背,她发间的忍冬花香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
当铜哨第八次震颤时,他果断扯开物资箱上的红绸布,菌丝灯笼的光晕恰好笼住他挺拔的身影。
"张家三个壮劳力,领三份口粮加猎具。"骆志松抓起冻硬的熊油抹在妹妹皲裂的脸颊上,转身时猎刀精准挑开周商人马车上的锁扣,"李奶奶家只剩老弱,每天来医疗棚领肉粥!"
跪坐在雪地的村民们突然开始挪动,那些被菌丝磷光映得发蓝的面孔渐渐有了血色。
打猎队最壮的孙二虎突然踹开脚边的空酒坛,拎着两捆箭矢挤到最前头:"骆哥!我爹会硝皮子,能换药材不?"
骆志松腕间的血终于止住了,铜哨纹路里凝结的血痂闪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他余光瞥见韩小凤正在安抚缩成一团的妇孺,她冻红的指尖拂过铜哨边缘时,那些躁动的菌丝竟温顺地垂落下来。
当最后一袋苞谷面递到独臂老猎户手中时,深山里的青铜共鸣忽然转为低吟。
骆志松背对着众人解开绷带,新鲜的血液滴在铜哨表面的天枢星纹上,菌丝灯笼立刻齐刷刷转向神农架方向。
他望着黑黢黢的密林深处,突然想起重生那夜在雪地里摸到的青铜残片——那上面的饕餮纹,与此刻铜哨震颤的频率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