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雨听了海棠的话,更加神色复杂。他的神情之中,似有些不忿,又似有些期盼,他想说什么,可最后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孙雨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海棠一眼,然后,转过身来,就来的方向走去!
虽然心里很民憋屈,很是不服,孙雨却不得不承认。主子就是主子,有着诸多的特权和方便。虽然,,孙雨是三姨娘的表侄子。可是,这薛凝兰毕竟是主子,是这个府里的嫡女,身份尊贵。于是,在最初的冲动之后,他也醒悟过来,凭他,即便是三姨娘,也是无法和薛凝兰相提并论的!所以,莫说是薛凝兰要教训海棠,即便是教训孙雨,他也一样的,无计可施!
转身走到门口之际,海棠忽然回过头来,朝孙雨有些恋恋不舍地低声说道:“孙郎,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过一会儿,你能不能去后花园的亭子里等我……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海棠柔弱的眼神,大大在满足了孙雨的虚荣心,一时间,豪气万丈的他一拍胸口,立时应下了:“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过去!”
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屋子里,又传来了摔杯子的声音,以及远远地传来薛凝兰尖利的怒骂声:“海棠个死丫头,死哪里去了?还不赶快回来?”
海棠一叶,便急匆匆地进了院子,窈窕的身影,很快就被木门隔绝了,只剩下冷风中的孙雨,被海棠的一番话,说得呆愣,呆愣的——海棠竟然主动约自己?这个被主子压迫得可怜的小丫头啊,是不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呢?
想到这里,孙雨的心里,有些堵。他微微地叹了口气,转身想走!雪梅紧跟在海棠的身后,准备关院门。看到孙雨还没有移动步子,雪梅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快点离开。看到他还没有动,雪梅眼神复杂地望着孙雨,轻声说道:“哎,不是我说啊,这小姐的脾气,真不是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以忍得下的。以前,海棠姐性子好,又护着我们这些小丫头,所以,一直没受什么罪,可是,这海棠姐若是嫁了给你的话,下一个受这些气的,说不得,就会轮到了我这个苦命的小丫头啰……”
一边说,雪梅有些自嘲地笑笑,又颇含深意地望着孙雨,轻声说道:“待会儿,你好好哄哄海棠姐姐吧……她真的不容易啊!”
说完,雪梅最后又叮嘱了一声:“对了,这事,可别让人知道啊,要让小姐知道了,海棠姐可若是被小姐记恨了,可永远没办法跳出火坑啰!”
孙雨听了,心中一凛,连忙点头:“你放心,我现在就去等海棠……”
海棠,这个苦命的女子,孙雨平生第一次觉得,他娶了海棠,不是存在着什么不一样的目的,而是纯粹的,在挽救她!
孙雨大踏步地走了,他沉重的脚步,踩踏在冰雪之上,带着咔喇喇的脆响,听在人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闷气的感觉!
雪梅一直在门缝里朝外望。直到看到孙雨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转弯处,雪梅这才小心地将门闫好,一边朝着屋里跑去,一边抑制不住兴奋地叫道:“小姐,小姐,海棠姐,海棠姐孙雨走了!”
屋里,传出薛凝兰有些无奈的笑骂声:“雪梅这个小丫头,真是一点都沉不住气呵,这人还没走远,她就乍呼起来了。好象怕人家不知道,我们在算计人家一般!”
随着薛凝兰的声音,屋里,传来另外一个小丫头温声的浅笑:“呵呵,雪梅和海棠姐的感情一向好,海棠姐对我们这些小丫头,又一向照顾,现在,她逃过了一劫,不用跳火坑了,我们大家,自然都跟着高兴啊!”
薛凝兰一听,又笑了起来,她一边笑,还一边朝段青茗有些无奈地说道:“看到没有,青茗,你可太宠你屋的丫头了,你看看,主子说个话,她竟然比我还大声……”
段青茗也笑:“哪里的事啊,念竹这丫头,可是在变着法子,夸薛姐姐你对她们好呢……”
雪梅一溜烟儿地跑到了屋子里,她一把抱住海棠的手臂,笑得眉眼都挤到了一块儿:“海棠姐,你不用嫁了……不用离开小姐和我们了,多好!”
海棠伸出湿了的手,点着雪梅的眉尖,笑道:“你啊,刚刚小姐都还在说你,总是沉不住气……”
雪梅个性本就爽朗,此时,憨憨地一笑,摸了摸后脑勺,憨厚地说道:“是喜事,自然要表现得高兴一些啊,不过,最重要的是,海棠姐以后能继续和我们在一起了!”
听了这话,薛凝兰和段青茗正相对一笑。薛凝兰笑完,拿起帕子,轻轻地揩了揩眼泪,另一个叫念竹的丫头,正拿着簸箕,将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她一边扫地,一边笑道:“好了,雪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海棠姐这不用嫁,你就可以天天继续睡懒觉了……”
雪梅的脸红了。她恨恨地拍着念竹的背,怒道:“你才睡懒觉,你天天都睡懒觉……”
念竹一边躲闪着雪梅的拳头,一边嗔道:“好,我天天睡懒觉,我天天让海棠姐帮我做我的那一份儿……你满意了没有?”
海棠此时正拿着毛巾,狠命地擦着自己的手臂、以及被孙雨摸过的,任何的一个地方!这个法子,是段青茗教她的,这样的话,既可以博得孙雨的同情心,更可以在关键之时,做为证据,推翻孙雨的说辞。看到雪梅还在和念竹笑闹,她故意板起脸来,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没看到段小姐在这里么?回去了,这该笑话我们了!”
海棠在丫头之中颇有威信,她这一说,念竹很快地扫完地,出去了,而原本胡闹的雪梅,也站到一侧,规规矩矩的不动了!
海棠一边擦手,一边有些不放心地说道:“雪梅,他走的走了么?”
雪梅眨眨眼,低声笑道:“海棠姐若是舍不得的话,我也可以把他叫回来啊!”
海棠的脸红了,她朝着门外“啐”了一口,怒道:“谁要他回来……我早恨死他了!”
天知道,为了演好这一场戏,死了海棠的多少细胞?那被孙雨攒紧的手,那故意装出来的含情脉脉的眼神,海棠一直到现在,都在鄙视自己!
海棠说着,一边擦干手,将原先捋上来的衣袖拉下,那里,白皙如玉,还有湿水以后的温润和冰凉。哪里还有孙雨刚刚看到时的恐怖时的样子?
段青茗在一旁笑道:“海棠不错,雪梅也不错,剩下的,就要看小竞的了!”
听了段青茗的话,薛凝兰眸光一沉,似在思索什么:“你说的,可是采月的那个小丫头么?”
段青茗点了点头,也不瞒薛凝兰:“不错,就是那个丫头!”
薛凝兰想了想,立时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她睁大眼睛,望着段青茗,惊呼道:“青茗,原来,你和采月在演戏?”
段青茗摊开手,微微一笑,眼神却凌厉:“没办法啊,原本,我是想自己去的,可是,看着你那个庶妹的样子,一定不肯买我的账,于是,我就和采月姐商量好,让她出面,好在采月姐虽然看着柔弱,可是,内心刚强,而且,她原本就是个单纯的人,更容易骗得过你的庶妹……”
话,段青茗只说了一半,聂采月个性柔弱不错,可是,应该刚强的时候,她却是一点都不会落于人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