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还因着绿葵的事,想着是否母亲看走了眼,沈南宝不是那般耐不住性子的。
如今看来还真是。
所以沈南宝才在遭了王妈妈那一通变故后不择手段了,还干起这等子没得孝理的勾当!
想法闪过脑海,几乎是弹指间,彭氏已白着一张脸,颤着嘴角说道不可能,“这药方一向是按着大夫你开的抓的,又是五姑娘亲自看顾熬煮的,怎么可能会有错处?”
沈莳恍然大悟,怒着一张脸看过去,“你过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药怎么换了!”
声音厉厉,也没指名道姓。
但沈南宝很识时务地走上前来跪下,翣着一双懵懂又惊慌的眼,使劲摇头,“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在旁看着火,确保没熬差了时辰而已。”
沈莳有些气笑,“那你说说这药是怎得出了问题?”
沈南宝跪在地上,嗫嚅着,“爹爹要问我,我也不晓得,这药中途辗转了那么多人手,哪能确保其中不出点纰漏的……”
彭氏脸上扬起了冷笑,“所以宝姐儿这个意思是我指派人换的?”
这府上都是她在做主中馈,服侍老太太用药的下人,除了熬药是沈南宝,其余不是殷老太太的便是她的。
真真是算盘打得精,前手下了药,便留了后手要将她一军!要把脏水泼到她的身上!
这还不止,她近来跟那宛姐儿走得密切,方才宛姐儿敢和伊姐儿口角,背后少不得有她的撺掇!
彭氏眯缝起了眼。
沈南宝便在这样的冷光里,扬起那双纯粹如春日静湖的眼,“母亲,我并非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事有蹊跷,便是祖母手下的人也妨不得会有不干净的……”
沈南宛也跪了下来,“爹爹,五妹妹一向孝顺恭敬,我觉得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你觉得……”
彭氏拉住欲要争辩的沈南伊,点了点头,“老爷,宛姐儿和宝姐儿说得也没错,这凡事都有个来龙去脉,总不能只因为五姑娘看顾,就断定是她做的,妨不得有人钻空子不是?”
沈莳坐在位子上,神情郁色,蓦地,他扬了首,狠狠拍了案,“就照你说的办,我倒是要看看哪个歹人在我府里做出这等子戕害杀人的事!”
彭氏应诺,唤来郑妈妈,“将服侍老太太吃药的下人一应打发过来,挨个儿来问,撬不出嘴的赏他几板子,也不怕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快一众人摞了上来,问起这事都道不晓得。
沈莳听得青筋直冒,连连拍桌,“杀才,杀才,你们一个二个,都是些杀才!”
他愤然指着面前垂首耷脑的下人,“我平日里没短你吃食,你们倒好白米饭塞进肚儿化作了起不说,还没个声响,要你们有什么用,我看,全发卖给人牙子得好!”
那些下人连忙跪了下来求饶,浣心磕得尤其厉害,“老爷,小的,就是个砍柴的,小的什么都不晓得……”
她听到一旁纾华的泣声,似有所悟地抬起头,指着纾华道:“是她!老爷是她!就是她看顾老太太熬药的,但她每日都躲懒打盹儿,就是冯妈妈陈妈妈也瞧见过,教训过,偏生不改,不改便算了,称奇的是五姑娘从未说过纾华什么,仿佛……仿佛就是故意要纾华打盹儿!”
事情到底这里,恍惚成了定局,就是沈南伊也悄然被彭氏松开了手,尽情怒骂,“好啊!好啊!我先前还纳闷祖母怎么这病你看顾药前都好得差不多了,你看顾后越来越沉疴了,原以为是天气无常,没想到,竟是你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要算害祖母!”
彭氏也揪着锦帕分外痛心地掖起眼角,“怪道从前母亲也不是没见过大姑娘和二姑娘龃龉,怎么就闹了几句,母亲就突然气吐血了,原来不是气得,而是宝姐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