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晨的脑子嗡嗡作响,很害怕。
他说要让她爹来认,是在要挟她?他想做什么?
安若晨紧咬牙关,背上的冷汗都出了来。而龙大却是好整以暇地坐着,看着她,没说话。
安若晨努力镇定,语气如常地道:“我把包袱还给将军吧。”她转身,把包袱放了回去。这一步也是试探,她真的不知道他想把她怎么样。
包袱放好了,安若晨慢吞吞地转身。佯装平静地看着龙大。
龙大弯弯嘴角,称不上微笑,他道:“这般说来,包袱不是你的了?军中盗物,当服劳役以赎其罪。”
竟然这般说!安若晨咬咬牙:“这并非军中。我也未曾盗物。”
“你只是未曾得手罢了,仍是盗物。此处乃是我暂居小兰城的府邸,除我之外,我还允了其他将官可居于此处。两里之外便是兵将驻地,这宅院周围,卫兵把守,你瞧不见,却是事实。我说此处是军中,便是军中。当然,你若认定不是,也未尝不可。非军中所犯罪行,那便得交衙门判罪。律例七十六条,盗物者,视罪行轻重,或杖刑五十,或斩右臂,或去籍为奴,或充军劳役。”
安若晨背着手,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想用疼痛来让自己冷静些。她如今害怕,非常害怕。她闯了大祸,不知所措。
“这些,你可知晓?”
安若晨反应了一会才发现龙大在问她话。
“不知晓。”她答了,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在喉间。她壮着胆看向龙大,龙大也在看着她。
他的眼眸清亮正直,她依旧看不出他有邪念。但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龙大不说话,安若晨心里发慌,示弱求饶:“将军,我不过是名弱女子。蠢笨无知,莽撞不懂事。若有冒犯,望将军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于我。”
龙大问:“若我并无大量,非要怪罪呢?”
安若晨答不出来,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看着龙大,心一横,干脆问:“那将军待要如何?”
龙大微笑。他笑起来,脸上的线条似是柔|软起来,眼角有条细纹,显得眼神有些暖意。
安若晨发现自己紧张得屏气敛息,却也竟然将他看得这般仔细。
“坐吧。”龙大道。
安若晨惶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坐下!”龙大的语气严厉起来。
安若晨吓得一个箭步迈到椅子边,猛地坐下了。
动作太快太用力,咯疼了屁|股。但这一疼,她脑子也忽然清明了起来。
她被下套了。
为何这般诡异地将军不在府却让她们来,为何收了礼还要带她们姐妹逛园子,为何这般巧经过这间屋子,为何这屋子没关窗户,为何她的包袱放在这一眼便能瞧见的地方,为何左右都没人……
安若晨心狂跳,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他猜到她会来,这般处心积虑,教她害怕。而她当真是愚笨的,笨得后悔莫及。
“将军。”安若晨发觉自己声音有些抖,她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腿,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但似乎不管什么用。她脑子里一团浆糊。“我定了亲了。”
说完这话,安若晨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再蠢也没有了!若他真有邪念,这话不过是刺激他罢了,若无邪念,这话便是让他笑话。
龙大果然笑了。
“我知道。”他说,“福安县钱家。”
安若晨盯着他看,心神稍定。她清咳两声,又道:“今日是我莽撞了,求将军莫要怪罪。我妹妹还在将军府里赏花,若是发现我不在了,会着急的。”
言下之意,若他不放她走,会教人发现,招来非议。
龙大气定神闲道:“无妨。你帕子掉了,回来找帕子,正巧遇到了我,我便与你聊了聊《龙将军列传》中的故事。如此而已。”
安若晨脸涨得通红,手指拧成一团。
当真是猪狗牛羊鸡鸭鹅,连她丢帕子的那点小伎俩都看穿了吗?还有那《龙将军列传》怎么了,那是坊间说书先生所著,自那一宴后,人人皆知。当然人人抢购购不到这样的事,她就不想了。若是哪日她爹爹在玉器铺子里卖那书,她也不会意外。
安若晨被揭了老底,又实在猜不透龙大的心思,又羞又恼,只得再问:“那将军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