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张鲸外宅后花园。
已是入夜,月上柳梢头。张鲸跟魏忠贤对坐着。张鲸举起酒杯,笑道:“忠贤啊,现在皇上一刻也离不开你。他日你进司礼监做秉笔,甚至接过我这个掌印太监的位子也未可知。”
魏忠贤谦卑的说道:“奴婢能力有限。做着永寿宫管事牌子,已经感觉力不从心了。进司礼监的事,奴婢从来不敢奢望。”
张鲸喝了口酒:“忠贤,你真是有古君子的谦逊之风。也对,满招损,谦受益嘛。说真的,在宫里年轻一辈的太监之中,你是最有能力的。我也好,王安、陈炬也罢,年纪都大了。司礼监的重担,今后迟早要交给你来挑。”
魏忠贤道:“张公公这么说,倒让奴婢无地自容了。”
张鲸话锋一转:“不过嘛。要挑起司礼监的担子,必须要有一个够硬的靠山。你现在,缺的就是这样一个靠山。”
魏忠贤一张油嘴倒是很会说话:“张公公待我恩重如山,您老就是我最大的靠山啊!”
张鲸摆摆手:“忠贤,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自己信么?我是你的靠山?我是你靠山的对头还差不多!当着明人,我不必说暗话。你的干爷爷王安跟我一向不睦。呵,王安现在是你的靠山。可这座靠山,还是不够硬。你想知道谁是最牢靠的靠山么?”
魏忠贤道:“愿闻其详。”
张鲸笑道:“宫里的嫔妃当中,如今最得圣宠的是谁?”
魏忠贤答道:“自然是郑贵妃。”
张鲸一拍手:“忠贤,你真是个明白人!王皇后虽说是一国之母,却早就受了皇上的冷落。郑贵妃,才是宫里最得圣宠的!你若有了郑贵妃这座靠山,还怕今后进不了司礼监么?”
魏忠贤心里明白,张鲸已经开始利诱他了。
魏忠贤故意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张公公。我之所以能当上永寿宫管事牌子,全靠王公公当初的提携。王公公又是王皇后一手提拔的。您让我倒向郑贵妃,不就等于让我背叛王皇后么?”
张鲸凝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背叛?那又如何?人啊,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对方开出的价码不够高。只要你今后帮着郑贵妃,我敢保证,他日我卸任了司礼监掌印,你就是我的继任者。”
魏忠贤沉默不语。
利诱完毕,张鲸又开始威逼。他一拍手道:“来啊,蓉芸,给魏公公斟酒。”
一个十岁的小婢女,蹦蹦哒哒的来到魏忠贤面前,给他倒上了一杯酒,她甜甜的说道:“魏公公,请用。”
魏忠贤瞥了那小女娃一眼,这一撇不要紧,他竟愣住了!
都说是父女连心。魏忠贤将女儿卖给别人当童养媳时,她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可看到张蓉芸那双忽闪着的大眼睛,魏忠贤已经能够确定,张蓉芸就是他失散已久的女儿!
张鲸故意咳嗽了声。魏忠贤自知失态,连忙转头:“张公公。”
张鲸吩咐张蓉芸:“你先下去吧。”
张蓉芸蹦蹦哒哒的走了。
张鲸笑道:“魏公公,刚才那小婢女,长的可还水灵?”
魏忠贤微微点了点头:“嗯。”
张鲸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阴笑:“她是我三年前托人,在北直隶肃宁县花大价钱买的。我本来打算,等她十一岁,就收做对食儿。”
魏忠贤连忙插话:“张公公,她还太小吧。似乎伺候不了张公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