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钰彤此刻已经听不见夏钰珍的冷嘲热讽,她只觉得双眼一黑,当场昏了过去。
叶钰彤是被窗外的雨声吵醒的。
她醒来的时候,窗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黑压压的,一时间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鼻尖萦绕着消毒药水的味道,但她并不觉得刺鼻,她此刻只觉得头痛欲裂,就连眼珠子都疼得发烫。
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起身的过程中轻轻一扯,竟疼得她叫出来。
杜成济本站在远处的药柜旁写病历,听到一声呼痛,连忙转过身来,就看见叶钰彤猫着腰伏在床上,疼得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倒抽一口凉气,快步走过去,将她一把扶起来。她手上的输液针头已经错位,手背上还有小股的血流,杜成济看得心惊,但还是尽可能镇定地帮她把针头拔下,然后拿来粘了碘伏的棉棒替她清理伤口。
叶钰彤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只依稀记得自己昏倒时,夏钰珍那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她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扶住自己的脑袋,口气虚弱地问道:“成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不问还好,她这一问,杜成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处理好她手背上的伤口,冷声道:“你前一阵子是不是被重物撞击过脑袋?”他说着,也不等她的回答,就这样继续指控下去:“你到底知不知道大脑的重要性?伤到脑袋了,你都不会去医院看一下吗!?”
叶钰彤与杜成济认识的时间算不上长,但却深知他是个极其注重绅士礼仪的君子,别提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他甚至从未对她大声过。于是,叶钰彤仿佛是被他的语气吓到,只能呆愣愣地看着他。
当下的气氛实在是尴尬,也许是杜成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最后也只是抿着嘴不说话。
沉默就像是一块黑布,将叶钰彤和杜成济裹在里头,明明有许多情绪,却压抑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最后,还是叶钰彤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脑袋被重物打击过?”
杜成济闻言一愣,然后像被打败一般,微叹一口气。他拉过不远处的一张椅子,就坐在她的床边,“你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总觉得头晕眼花,恶心想吐?”
叶钰彤一怔,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杜成济看着,继续问:“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究竟昏迷了多久?”
叶钰彤闻言,抬起头来看着杜成济,而后者正以一种担忧的表情看着她,那种表情就像一盆清水,迎面泼过来,叶钰彤立刻就清醒过来。
想起自己已多日没有联系上独孤茂了,叶钰彤突然激动地抓过杜成济的一只手,抖着声音问:“我到底睡了多久?”
她其实还很虚弱,可手上的劲儿却一点都没放松,掐得杜成济生疼。
关于独孤茂的新闻,杜成济其实也有耳闻,他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杜成济想着,忍着心里的心酸与无奈,回道:“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三天!?叶钰彤闻言,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独孤茂呢?”此刻的她已经彻底慌了手脚,“有没有独孤茂的消息?”
杜成济轻叹——就算独孤茂有什么消息,这消息也不会传到他这里来啊。
“我……我没有他的消息。”他说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过……这种时候,没有消息或许是最好的消息。”
知道杜成济是在安慰自己,叶钰彤眼里的光却还是悉数灭了下去。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就要掀被下床。
杜成济见势,连忙按住她的肩膀,语气紧张:“你要去哪里?”
“去找独孤茂。”叶钰彤说着,就要挣脱杜成济的手。
一而再、再而三地听到独孤茂的名字,杜成济绕是脾气再好,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只见他一个用力,将叶钰彤重新按回床上,盖好被子,压抑着声调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身子是什么状况?再说了,你现在又能去哪里找他!?”
叶钰彤当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独孤茂,但……她却直觉自己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她想起夏钰珍告诉她的话……如果说夏高畅同谭幽都被警察带走了,那么独孤茂的情况肯定更不乐观。
如果他真的在这一场夺权战中失了势,如果他真的被艾国警方扣住,那么她就一定要想办法去救他啊!
看着叶钰彤泫然欲泣的一张脸,杜成济的心里早已是痛不自已。
为什么……为什么每当自己想要忘记这个女人的时候,上天却总是把遍体鳞伤的她送到他面前?
独孤茂,如果你不能好好照顾她,你当初为什么不放她走!?
杜成济在心里咆哮着,却不能将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因为他知道,当务之急是打消叶钰彤离开的心思,好让她安心地留在医院里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