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既然想因此而立威,刘谨的判罚,李彦无论如何争取,也无济于事,流放的结果终于维持到了最后。不过宁王将押送的任务交给了金同,同朝为官,金同与刘谨的交集虽然不算少,但并没有什么深交,甚至没有单独再一起谈过话。
在金同看来,刘谨的成败,正好成全了他的功名,也将不再划入大奸大恶的历史行列。且刘谨在自己的位置上,也确实做出了一份可观的成绩,对于百姓来说,刘谨还是那个有名的“贤王”,颇受爱戴。
因此,金同对刘谨的家人很是照顾,虽然没有车马,没有坐轿,但是刘谨对此已经感激不尽了。
“大恩不言谢!”刘谨此时已体会到了人情的冷暖,对身边的人格外的珍惜。
金同一身布衣,朴素得不成样子,他当然这是在照顾刘谨的感受,因为刘谨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这不仅是做给宁王看,也是在时刻提醒自己。
“不敢当,下官也是听命行事。”金同早已与李彦绑在了一条船上,李彦好,他金同就好,为了自己的将来,金同当然不惜一切地位李彦拉帮结派。
刘谨点点头,心想,他今生唯一的错误,就是忽视了李彦,或者他本就不该与李彦为敌。却没想到,在最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李彦为了他竟如此不顾危险地挺身而出,这让他很受感动。正如他刚才所说:大恩不言谢!
对于李彦,刘谨觉得此时说得太多,反而矫情了,只有实际的行动,才是表明心迹!
刘谨沉默地向金同拱了拱手,便举步向着长长的人群走去,在绯红的夕阳下,佝偻的身形显得十分落寞也悲凉,不过他的脚步坚定,告诉金同,也告诉所有人,他刘谨并没有放弃,迟早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金同见此,不禁无奈地摇头,人一旦沾上了权力,便一辈子都放不下了,不死不休。
………
户部侍郎沈文散朝后,刚刚回到家中。乳娘便惦着小脚,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信,笑逐颜开地向沈文随意福了一福,便急不可耐地说:“老爷,小少爷来信了。”
沈文微微笑道:“那都说了什么?”
沈有胜是乳母一手带大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是最为关心沈有胜的人。因此沈有胜所有的事情,她都要第一个知道,若是好事,一定马上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若是坏事,便会独自一人唉声叹气,哭鼻子掉眼泪。
乳母知道沈有胜有意取笑,却依旧忍不住炫耀之心,道:“小少爷不仅战功赫赫,而且管理方面也十分出色,还得到了十八皇爷的赞赏,又升官了,小少爷可真是了不起,我早就知道,小少爷一定有出息…”
沈有胜也知道乳母的这个癖好,所以信件都写得十分的简单明了,一一交代清楚了就可以了。乳母并没有读过什么书,人得的几个字,还是为监督沈有胜的功课而苦攻下来的。
沈文听言也点点头,当初流放的时候,也只是想让沈有胜多多历练一番,并躲开这京城的帝位之争,没想到他会有如此一番作为,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李彦的功劳。
自从李彦一跃登龙门,沈文不得不对李彦更加重视起来,早在先前他就派人到夏州去查过,事情竟出奇的顺利。沈有胜自从进了夏州之后,便有了立功的机会,不到两个月,便升为十八皇爷的副手,所有的事情,从军事到管理,十八皇爷都手把手的交。沈文从中,看到十八皇爷似乎有将夏州交给沈有胜的意思。
当然得到这样的消息,沈文第一个想到了李彦。自从李彦登上宰相之位,沈文更加有理由相信,李彦对沈有胜的所作所为,本来就是孝仁帝与李彦自编自导的一场戏,瞒过了自己,也瞒过了天下人。
更加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李彦竟为了睿亲王,不惜与宁王反目。虽然在宁王的强势之下,刘谨还是被流放。但他又了解到,负责押送的金同,在李彦的授意下,对刘谨十分照顾。
“看来我是要去拜访一下这个新任宰相大人了!”沈文想道。
乳母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不厌其烦,好话说了一遍,又说一遍,渴了累了,便坐下来,喝口茶,接着说。
“好了,帮忙安排个轿子,我马上要出门去了!”沈文不耐烦地打断乳母的话,苦笑摇头道。
乳母虽然恼怒,但挥一挥手帕,道:“就知道老婆子的话你不爱听,你不听,老婆子说给别人听去。”
乳母说到做到,不过沈文要的轿子,她还是麻利地安排好了,她脑子并不糊涂,事情的轻重总会分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