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你听错了。”
祁远章一边反驳,一边把衣裳从她手里拽了出来:“天这么黑,风这么大,你还能听见你老子的呼吸声变没变?你要这么能耐,我得赶明儿就送你进镇夷司帮着审人才好。”
太微的眼睛在昏暗中眨了两下。
她想看看他的脸。
看看他说谎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可灯灭了,周遭黑乎乎的,饶是她夜视能力胜过寻常人,也很难看清他脸上神情细节。
夜风一阵阵吹过来,吹得人脸皮疼。
祁远章脚步嗒嗒地走开了,走的毫无犹豫,健步如飞。
风都要跟不上他的脚步。
他就这样抛下了女儿,很快,便离太微千山万水远。灯光重新照在他身上,照得他的背影歪歪斜斜,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来。
太微仍然留在黑暗中。
不过一盏灯而已,却将黑暗与光明割裂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夜尽昼来,又是一日。
冬去春回,又是一载。
时间进了腊月,似乎很快就要到春天了。
太微伏案狂书,恨不能一笔便将母亲要的年礼单子写尽了。
姜氏正好拿着卷红纸从外头走进来,瞧见这一幕,哭笑不得,上前揉了揉太微的头:“说了这单子倚翠也能写,你非要揽过去自己写,这下好了,写烦了吧?”
太微裹在厚袄子里,盘着腿,披着头发,今晨起来连脸都没有好好洗,看起来乱糟糟的。
她咬了咬笔头,一脸苦闷几乎要满出来。
姜氏忍不住笑了。
太微闷声道:“写单子烦,就这么让我呆着也是烦呀。”
姜氏放下手里的东西,在她边上坐下来,轻声问:“还是没能见上你父亲?”
太微哼了一声:“他心里有鬼。”
姜氏拍了下她的背:“胡说,什么叫有鬼,眼看过节了,满嘴鬼来鬼去的,成什么体统。”
太微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角:“这靖宁伯府有什么体统可讲。”
姜氏奈何不了她,苦笑道:“若是实在见不着,夜里去寻他呢?”
太微把手中毛笔狠狠摁在了纸上:“我岂会想不到这招。”
姜氏愣了下。
太微侧过脸来看母亲:“可您的相公是个寻常人吗?他既知道我能翻墙入室,还能不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