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季昀说了很多话,他讲运动会上第一次注意到她,讲她在高考宣讲会上扎着马尾喊口号的模样,讲那会儿学校门口的奶茶店,满墙便签中总有几个是她的名字,暗恋她的人恐怕要排长队……
他甚至主动地聊起以后,他说:
“回z市以后,回家住吧。”
那是裴颜星第一次见季昀讲这么多话,她心里却惴惴不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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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两人启程回了z市,季昀没去公司。
他问起她想去哪里玩,裴颜星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他说了几个选项,逛街、吃饭、看电影,她频频摇头。
其实,她好像知道那天是季昀最后一天陪她了,哪里对他们来说都不够特别。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季昀便微笑着在车里握住她的手说:
“没事,那就走走看吧。”
他们最终去了博物馆。
这实在是不善言辞之人的约会圣地。
季昀牵着她的手从一层走到四层,经过大大小小七八个展馆,他们站在一方端石飞云砚展窗面前,欣赏它从唐朝伍德年间逾1300多年延续至今的柔润石质。
展馆内冷气开得十足,裴颜星穿了露肩一字领的花苞袖衬衫,肩颈受风有些酸痛,她伸手揉揉,季昀很快注意到,向工作人员要来毛毯给她披上。
两人相视一笑,她忆起这么久以来他的温柔。
从三层夹层到四层屋顶,是白垩纪恐龙化石的展区,另展有海生爬行动物、菊石和鱼龙类的残骸。
一只棘鼻青岛龙的骨架被等比例还原立在中央,占据了展厅的大部分空间,它的背景墙是深蓝色的夜空,氛围灯从四面八方投射到墙面上,映出代表着浩瀚宇宙的瑰丽星光。
她倚在四层玻璃围栏处,抱着手臂搭在上面,季昀从背后搂着她的肩膀,视线与她聚焦到一点。
他们都没有说话,她偏头靠在他肩上,动作自然,有如热恋中的一对儿爱侣。
工作日的博物馆游客稀少,在静寂空旷的展厅内,她和季昀又看了一次星星。
离开博物馆前,两人在手信区稍作停留,裴颜星买了讲端砚的书、纪念章钥匙链和《百花图》纸胶带,季昀付账。
从地下停车场驶出,他提议:“这里离那家日料店很近,要不再去一次?”
说的是他们相亲第一次见面那家,裴颜星欣然应下来。
这是她第二次进店,两人选了当初那个靠窗的包间,她坐下来,点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菜品,同样要了清酒。
今天的牡丹虾也是记忆中的鲜甜,配一口清酒下肚,裴颜星一连吃了四五只,方觉痛快。
“那天就该发现你是酒鬼。”季昀调侃,手上却抢先接过酒杯为她斟酒。
他开车不能喝酒,裴颜星只得独酌。窗外下起了小雨,喝了酒的脑子变得活泛,借着他今天心情好,她主动聊起林予竹和小姜的八卦。
“说来,还得感谢季总提供的准确消息呢。”她想起那天剑拔弩张的气氛,调侃回来。
“那我也算是他俩的月老了。”他笑着回应。
“谁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