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盯着宗不器的左臂,惊恐地瞪大眼睛。
因他穿着深湖蓝色衣服,被血洇湿了也不显,直到血顺着小臂流到了手背上,她才发现他受伤了。
轻轻托起他的手臂,将衣袖挽上去,露出虎齿咬出的几个血洞,云筝惊惶不已:“怎么办?”
“没事。不严重。”宗不器就着河水清洗臂上血迹。
“啊,我带药了……”
低头在身侧斜挎的锦袋中翻找,片刻后掏出一个小瓷瓶。因她常围观哥哥和忘尘打架,两人又都是真刀真剑地招呼,难免身上带伤,云筝便随身带着伤药,只是方才吓得一时忘记了。
将药粉撒在伤口上,用自己的锦帕裹好系紧,手下不停,边系边忧心忡忡地问:“哥你受伤了还能考吗?我们跟忘尘伯伯商量一下,改日再考吧?”
宗不器抬头望了一下日头,此刻约是巳初了,还有半个时辰。掐了掐她脸颊:“不是急着回府吗?走吧。”
雾隐河宽约四五丈,最深处也就半人高,宗不器单手背着云筝,趟进河中。
河水渐渐浸过了他的膝盖,到中间时已漫过腰,他走得慢,步子稳,云筝伏在他的背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鞋袜一点水都没沾到,咯咯笑道:“幸好带我来了,否则你准要漂在这河里……”
宗不器偏头蹭蹭她的额角:“那真是多谢你了。”
两人到了河对岸,宗不器将云筝放下地,拧干衣服上的水。
云筝盯着北面忽道:“是不是那里?”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宗不器看见远处有一个木屋,应该就是目的地了。
云筝一马当先往来音阁跑,远远地就开始喊:“忘尘伯伯!”
到了近前,忘尘开门从屋中走出来,手中拿着一把马刀,刀柄很长,杵在地面上。脚一抬,将地上的剑挑飞,宗不器一把接住,二人即刻战在一处。
云筝远远地蹲在一旁观战。
最近一年来,宗不器和忘尘对战已是胜多负少。今日虽然手臂受了些伤,战力却未损多少,与猛虎那一斗正好热了身。
云筝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
二人缠斗了约有半个时辰,彼此脸上都见了汗。只见忘尘高举马刀劈向宗不器的手臂,她忍不住要叫,下一瞬,宗不器却将剑尖指在了忘尘的咽喉处,声音隐隐透着激动:“你输了。”
云筝的尖叫便憋在了喉咙口,小嘴微张,片刻后蓦地笑起,跑到两人身边,昂起下巴,骄傲道:“忘尘伯伯!我哥哥赢了!”
宗不器将剑靠在树旁,此刻他背对着忘尘,忽听一声刀鸣,然后忘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输了。”
宗不器慢慢站直了身体,转过头,忘尘一手举着马刀,刀尖抵在他的背心,神色木然地看着他。
两人对峙片刻,忘尘道:“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招,永远别将后背暴露给敌人,也别轻信任何人。”
宗不器垂眸不语,片刻后问:“今日考校算过了吗?”
忘尘还未出声,便听身后一声娇斥:“忘尘伯伯,你输了!”
二人同时看向云筝。
只见她站在忘尘身后,脚踩一块尺高的方石,手持一把小巧的竹射,两臂前后分扯,将弓拉开,握弦的那只手捏紧中间的弹丸,对准了忘尘的背心。
忘尘突然哈哈大笑。
云筝被他笑得愣住,皱眉:“忘尘伯伯为何笑?你可没说不许哥哥有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