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赢了!”
忘尘转身往来音阁走,对宗不器道:“你的心性、胆色和武艺,我已教无可教,如今缺乏的只是磨炼,你可以离开了。”
云筝双眸亮起,一把丢下手中竹射,跳下方石,跑到宗不器身边:“哥哥!我们可以下山了!”
宗不器揉了揉他的头发:“嗯。下山。”
宗不器准备离开,突然,忘尘又叫住了他,锐利的双眸凝视他:“但你须答应我一件事。”
“师父请说。”
“及冠之前,安心留在云府。”
宗不器愣住,垂首沉默了很久,最后抬起头,郑重道:“我答应。”然后撩袍跪地,叩拜两下,起身带着云筝离开。
云筝跟在他身边,好奇道:“哥哥,忘尘伯伯最后那句话是何意?你还会去哪里吗?”
“他是担心我闯了祸,伤到自己。”
云筝点了点头,又问:“那最后一招又是何意?”
应该与十多年前忘尘亲历的一场储位之争有关,声望日隆、功高震主,亲信背叛、族人遭诛,被迫自囚……这是宗不器在溯洄阁读书时,无意间从一些文字中拼凑出的信息。
“哥哥?”云筝见宗不器不答,便晃了晃他的手。
宗不器回过神来:“意思就是哥哥出师了,以后要自己保护自己了。”
云筝一拍小胸脯,扬起下巴:“我也可以保护你!”
宗不器抿唇笑:“是,多谢你方才那一招。”
宗不器先带云筝回了长秋寺,将静慎院中的禅房、书阁、厨房和院子全都打扫干净,然后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离开之前,在院中静静站了一会儿。
初入此院的光景他还清晰地记得。
幽深的林木、墙角的野花杂草、几座灰扑扑的禅房,唯一的活物声息便是树梢传来的鸦雀啾鸣,整座院子像一个无人问津的荒村废宅。
此时再看,已大不相同。
墙边的几棵桃树是云筝前年栽下的,如今长得比她还要高了,枝繁叶茂,落花铺地,再过不久便该结出果子了。
小池塘里的莲叶片片相接,擎起池中清水,如细碎的星子,一闪一闪的。每到夏日,云筝就会跳进池中去摘莲蓬。
禅房外的青竹挺拔盎然,风吹过,沙沙作响,是云筝睡觉时最喜欢听的声音。
这里是他离开东越后的第一个家。
此刻要离开了,这些寻常已看惯的景致,竟分外生动。
待走出静慎院,云筝觑着宗不器的神色,晃了晃他的手道:“哥哥,我们日后常回来看忘尘伯伯好不好。”
宗不器唇角轻抬,眼中浮上笑意:“好。”
走出长秋寺山门,沿青石阶慢慢下行。
云筝忽又道:“哥哥,我觉得……你好似变了。”
“是吗?”宗不器看着她,饶有兴致地问,“哪里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