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烨对许夷光的感情,与太子的从来不一样,他当然也想得到与占有,但不会不择手段,更不会想着什么他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甚至不惜毁了她之类。
他虽会黯然神伤,乃至一辈子都活在怅然里,却仍会希望她能过得好,会由衷的祝福她。
自然他也绝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许夷光死在自己面前,甚至哪怕怀疑她只是在威胁他,他也不敢冒那个险,要知道人在绝望之下,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等做了再来后悔,已经迟了!
何况他还满心都是愧疚,是以忙忙道:“你别做傻事,我、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可兹事体大……行行行,你别刺了,我放你走,放你走还不成吗?”
眼见她已扎破了自己的皮肤,渗出了血珠来,傅烨除了答应她,还能怎么着,再赌她不会刺得更深吗?他不想让自己后悔一辈子,更不想让她至死都恨着他!
许夷光见傅烨松了口,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簪子却仍抵着自己的脖子,哽声道:“你真肯放我们主仆三个走,没有骗我?”
傅烨忙点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自然不会骗你,你快把簪子放下,别再做傻事了。”
许夷光仍没有依言放下簪子,而是道:“那你先下令。”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决不能再功亏一篑了。
傅烨知道她这是信不过自己,无声的苦笑了一下,方转身沉沉道:“本将已问清楚画眉姑姑到底奉命为太子妃娘娘办什么事了,任何人都不得再阻拦他们三人。”
转身的同时,还不忘以自己的身体,为许夷光遮掩她以死威胁他的行径。 看得许夷光心里攸地生出了两分感动与羞愧来,她明知道傅烨对她的心思,仍以此来利用他,只怕他也未必就不知道她是在利用他,仍然肯心甘情愿的被她利用……这辈子她是还不了他的情了,只能找
机会报他的恩了,若这辈子报不了,下辈子她也定不忘相报!
那个百户却满心都是怀疑,因抱拳沉声道:“大人,寿康宫既出了事,那便人人都有嫌疑,依下官之见,很该先带了这几位姑姑与公公去东宫查证,以洗脱嫌疑才是,还请大人定夺。”
这种时候,当然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何况这三人还满身都是疑点,甚至傅大人自己的态度,也大有问题,那就更不能轻易放过了!
傅烨就沉下了脸来:“陈百户是在怀疑本将包庇画眉姑姑吗?还是在质疑本将是非不分,所以不愿服从本将的命令?”
陈百户忙道:“下官不敢,只是兹事体大,下官认为再谨慎都不为过,不然出了什么岔子,大人难见太子殿下不说,届时纵悔青了肠子,也已是晚了,还请大人三思。” 傅御冷笑起来:“你不用抬太子殿下来压本将,于公来说,本将比你高几级,有任何时候都直接觐见太子殿下的资格,于私来说,本将是太子殿下的嫡亲表弟,难道本将知道的还会比你少吗?那本将下
令放人走,自然有本将的理由,你只需服从命令即可,否则,本将绝不介意给你换个位子坐!”
“可是……”陈百户却自来认真,还待再说。 让身旁的体己兄弟忙忙给拉住了,杀鸡抹脖的直冲他使眼色,这傅大人可不只是他们的上峰,更是太子的表弟,哪是他们得罪得起的?同样的,真出了什么岔子,也自有他一力承担,难道太子殿下还
能真把自己的亲表弟怎么样不成? 何况上头贵人们的事,哪是他们能管的?最好连猜测都不要去猜测,以免知道得越多,便死得越快,他们都是平头百姓出身,能混到今日,是真不容易,万不能无缘无故就丢了官,甚至是死了,那才
真是丢官也白丢,死了亦白死!
陈百户如何不明白体己兄弟的意思?
心里霎时有无数个念头闪过,末了到底还是低了头:“都是下官糊涂了,还请大人恕罪。”
傅烨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道:“都是为太子殿下办事,陈百户一片忠心本将岂能不知道?你放心,只要你差当得好,本将定不会亏待了你。”
说完看向许夷光,深深一眼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画眉姑姑请吧。”
许夷光这才收了簪子,屈膝一福:“多谢傅大人通融,回头见了太子妃娘娘,奴婢们定会如实禀告娘娘的。”
带了大寒大暑往前走,与傅烨擦肩而过时,又低声说了一句:“多谢,珍重!”
主仆三个方加快脚步,不一时便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等确定后面没人追来后,许夷光立时与大暑道:“快带了我们抄最近的路出宫,决不能再耽误了。”
方才是运气好,遇上的人恰是傅烨,傅烨又肯通融,要是再遇上别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大暑忙道:“再转过前面的弯,翻过内外两堵墙,便是宫外了,想来接应我们的人也该到了,夫人别着急。”
许夷光低“嗯”了一声,“那快走吧。” 如大暑所说,很快她们便看到了宫墙,只是宫墙高得很,大暑的轻身功夫又不足以让她带了人还能跃上墙头,主仆三人只得相互配合着翻墙,等终于翻出了两重宫墙,脚踏实地的踩在了宫外的地面上
时,三人都已快累瘫,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
许夷光索性就地坐下,大口的喘起气来,一面道:“总算逃出皇宫了,这一夜可真是有够惊险的,我都不敢回头去想,我们到底是怎么过来了的,好在总算是过来了!”
大寒大暑也跟着坐下了,大寒喘着接道:“可不是,好几次我都以为我们逃不出来了,尤其傅二爷出现那一次……万没想到,反倒是他帮了我们最大的忙。” 说来傅二爷也真是有够痴情的,可惜他的痴情付错了对象,不过若没有他的痴情,她们主仆这会儿必定都已是阶下囚了,不像太子,一味的只知道以势压人,不择手段,她家夫人除非瞎了,才会舍自
家将军而就他! 大暑知道得少些,则是满脸的狐疑:“不过傅二爷为什么帮我们?我听夫人与他说了不少的话,只大半都没听清楚,夫人是怎么说服了他的?难得歹竹出好笋,还不定事后太子母子会怎么罚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