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寻个借口都不会仔细思量思量,仙伯若是哪日真能邀她去品酒,除非那太阳自西方升起,东方落下。屋内的笑声愈发大了,竟隐有控制不住的势头,洛倾的脸色沉的简直能滴下水来。
她悠悠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才缓缓起身,走至莲肆休憩的屋门口,斜倚在门框上,双手环在胸前,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几日修养得确是不错,可仔细着莫要憋笑憋得内伤才好。”
莲肆倚在床头,许是憋笑的缘故,脸上有了些颜色,眼角微微上挑,调侃道:“头一回见着你吃瘪的模样,我确是怎么也忍将不住。”
见他毫不识趣,洛倾的脸色更黑了一分,眼眸微眯,一字一顿道:“可是让你听得生趣?听白雪那丫头说,人族就专有这样逗乐子的,众人管那叫戏子。”
“怎会,这便是你言重了。”莲肆赶忙收起笑意,朝她招招手,道,“你且过来坐下,我有些话当对你讲。”
洛倾见他一副认真模样,疑惑地走至床边坐下,望着他。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炙热,莲肆有些紧张地别开视线,默了一默,方才开口道:“本来我想着来日方长,这些个话以后再说也无妨。可自打受了重伤,即将死去,我才后悔没能早些告诉你。”
“什么话如此重要?”
“你先别打岔,听我说完,否则我怕我又该失了勇气。”莲肆抬眸扫她一眼,认真道,“或许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可若是不试上一试,我怕是会后悔莫及的。”
说到此处,莲肆深深的凝视着洛倾的眼,眸色深邃,似乎要将洛倾吸进去般,见她一副茫然的模样,莲肆苦涩一笑,问道:“洛倾,我亦是不知这是自什么时候开始的,许是第一回同你相遇,又似乎是打第一眼瞧见你时,这中间我也迷茫过,也曾懊恼过,可终究抵不过自己的心,我喜欢你,你可有一丝的喜欢我?”
洛倾眨巴了两下眼,沉思一瞬,方才道:“唔,血凤曾说过若是对一个人并无厌恶之感,且还可能被他所吸引,那便是喜欢。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莲肆忐忑地等着她的回答,先时听着她说喜欢时,心里暗自欣喜一下,再思虑一番,似有不对之处,斟酌一二,瞅了瞅她的脸色,又小心翼翼道:“我所言的,并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是,是你对,你对颜止那般的。。。。。。”
不等莲肆说完,洛倾脑中轰的一声炸开,各种情绪翻涌而来。想着自己对颜止的那点心思,她有些慌乱的看向莲肆,见他一脸忐忑,强自镇定道:“你,你切莫要胡说。我,我对颜止,不过是,不过是。。。。。。”
“我知道,我知道。”莲肆见她一副慌张模样,生怕她乱想,赶紧打断她的话,接着道,“你不过是瞧错了自己的心,若是,若是你与我多相处一段时日,说不定也会对我。。。。。。”
“你不要说了。”洛倾心慌慌的道。她感到有些害怕。这都是些什么事情,怎么就会变成了这副模样?莫不是就连莲肆都要失去了?她惊恐的摇摇头,就要往外逃,却不料被他拉住,她惊慌地回头,却见他仍是平日里的那副慵懒模样,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邪魅至极。她困惑的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怎么,不过是闲谈了几句,你便被吓成这样?”莲肆故意调侃道。又挑了挑眉,挑衅道,“倒不知神族的神女洛倾何时这般胆小了!”
洛倾定定的注视着他,竟有种方才的谈话不过是她的一时错觉,她有些迟疑道:“莲肆,你。。。。。。”
“我怎么了?”莲肆耸耸肩,勾唇道,“不过是试试你的反应罢了。行了,瞧把你吓得。我喜欢你确是不假,可你也无需如此罢,合着我就跟魑魅魍魉那般可怕不成?你且坐下来,静静听我说。”
洛倾顺着他的手坐在床边,却如何也不敢正视他的眼。只听得莲肆叹息一声,道:“你也无需藏着你的心思,那些秘密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那日里,那日里你深夜出去,我怕你遇着危险,便跟在了后头,只你满腹心事,并不曾发觉罢了。可我也没想到,你竟会去了竹屋,还,还。。。。。。”
莲肆有些不愿再讲下去,洛倾却是惊愕地抬头。莲肆瞧她一眼,眼眸微眯,冷声道:“那家伙是个不知情趣的,我料想你约莫是打出生以来也就与他呆得久了些,有些仰慕与他,却并不是男女之情。”他有些自欺的道,“若是男女之情,是不会舍得离开那破地方,到这招摇山上来的。你且说说,你在这招摇山上,可是比在那昆仑过得自在快活?”
洛倾垂眸沉思一番,忆起在竹屋时,成日里与颜止打照面,心里时时紧张,言语也甚为拘束,倒也的确不如招摇山过得快活。她不疑有它,看着莲肆点了点头。
莲肆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又道:“你瞧,果真如我说的那般,你对他仅仅是仰慕而已。等过段时间,你有了心爱之人,便会将他忘之于脑后。既如此,我对你坦言我的心意,你也无需惊慌。你只当和平日里一样,若是日后你对我生了情意,大可告知与我,若是并不能生了情意来,咱们就还如这般,做永生永世的知己便是。”
洛倾细细思考一番,觉着莲肆所言也并无唐突之处。只不过是人家对她表白了自己的心意,也并未让她答应什么,且感情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人家也说了,做不了神侣便做知己。平日里串串门子,喝喝酒,聊聊天倒也惬意,便欢快得点了点头,以表赞同。
莲肆眼眸一闪,故作潇洒地将她支将出去。洛倾只道是他累了,想着他伤势未愈,也就点点头,起身出得门去。
莲肆一直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心下戚戚然。虽说洛倾能答应他接受他的心意,如平日里一般好生相处,可他却是知晓,若果真对他有一丝心意,又怎会答应得如此干脆。他不禁苦笑,他的感情竟像是给自己套上了无期枷锁。有些疲惫的闭上眼,长叹出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