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魔族归来,颜止便疯了般四处寻找洛倾的下落,他甚至去了从不曾踏进的天庭寻求苍宿的帮助,苍宿亦是发兵四处搜寻。可几天过去,依旧一无所获。
颜止有些疲惫,守护了六万年,就如此弄丢了她。还是他不够仔细。想着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不觉间,竟是走到了昆仑山脚下。
驻步而立,望着依旧精神的昆仑山,他微微有些感叹。忆起与洛倾在山中的时光,冷峻的脸上终于有了丝暖意。他缓缓迈步,朝着山上走去。似乎每一处都有洛倾调皮玩闹的身影。
越走越深,最后来到了竹屋外的庭院里。望着荒芜的空地,他不由心生感叹。六万年过去,昔日的竹屋早已面目全非。
叹息一声,他渐渐朝屋子走去,却在窗前驻步。屋中整齐有序,竟连一丝灰尘都无,像是有人时常打扫。他心下有些激动,莫非是她!
快步走进屋内,看了眼熟悉的摆设,他又急匆匆的朝后面走去。
越是靠近紫竹林,他的心跳的便越快,似乎下一刻便要蹦出来。紫竹林依旧繁茂,还有许多新竹长出来,颜色有些浅。
走至庭院门口,他平复了下心绪,张了张口,唤道:“倾儿。。。。。。”
抬脚便要进去,忽闻“哐当”一声,似是重物掉落在地。他疑惑的抬眸看去,一身紫衣的人儿便映入眼帘,若非她那浑身浓郁的邪气,他险些就要扑将上去。
“神君。。。。。。”
颜止脸色一沉,寒声道:“你为何在此!”
那女子扑通一声跪下,哽咽道:“景凉以为,此生再无缘见得神君。不曾想苍天怜我,就如此将神君送至我身边。”
“本尊问你为何在此!”颜止不为所动,嗓音更加森寒。
景凉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半晌才道:“景凉究竟做错了什么,竟招得神君如此待我!六万年来昆仑山空无一人,若非我日日打扫,竹屋早是一片废墟。”
“即便废墟,你也没有进来的资格!”颜止说罢,就要将她扔出去,似是想起什么,再看着她一身邪气,猛地拽紧她的衣襟,狠道,“倾儿现在何处!”
景凉心下大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她悲戚的看着颜止,愤恨道:“自打六万年前天帝将我贬为婢女,我便在此苟且偷生。六万年来,我到招摇山下求了无数次,却从不曾见得你面。如今你倒是问起我来了,你凭何!”
颜止不为所动,再问道:“倾儿现在何处!”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景凉犹如魔障了一般,发疯的摇着脑袋,忽而痛哭道,“为何如此待我!为何!天帝将我贬为婢女,世间生灵容不得我,连你,你都要将我赶走。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将我带出来,还不如被他们处死!”
“现在也不迟。”颜止将她扔向一边,就要捏碎了她。
景凉骇得退后几步,脸色煞白。她早该想到的,在颜止眼中,除却一个洛倾,怎地还会在意他人的性命。是她太过托大,可如今。。。她不想死,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她不甘心。她忽然跪在颜止脚下,紧抱着他的腿哀求道:“神君,求你不要,不要。。。。。。啊,洛倾真神,真神。。。。。。”
见颜止果然有所松动,她赶紧道:“神君,景凉想到一法子,定能探寻洛倾真神的下落了。”
景凉小心的观察着颜止的脸色,此时已顾不得同紫箩的盟约,保命要紧。见颜止隐隐有些不耐烦,她赶忙说道:“景凉想到探寻神君的方法了,只求神君饶了景凉一命。”
颜止侧身走开几步,双手背在身后,淡漠道:“说下去。”
景凉悲伤的望着他的背影,缓缓道:“据景凉所知,十大神器之一的昆仑镜定能探测出洛倾真神的下落。”
颜止一怔,昆仑镜,他怎生没想到此处。他有些等不及,捏了个决便从原地消失不见,甚至都未曾看过身后的景凉一眼。
颜止奔向天宫,拽上正在大殿议事的苍宿便匆匆离去,苍宿扶了扶歪掉的头冠,狼狈道:“颜止,你欲将我带往何处?”
颜止一言不发,直至走进落霞殿内,这才松开手。指着面前的结界,面无表情道:“打开!”
苍宿四处望望,疑惑道:“你来这作甚!这里头。。。。。。啊!”他忽然伸手拍了拍脑袋,悔恨道,“我真是糊涂,竟忘了昆仑镜还有这等用途。”
说罢,随手一挥,解除了结界,率先走了进去。
待到了里头,苍宿小心的取出昆仑镜,侧头道:“你将洛倾的贴身物什拿来。”
颜止一怔,上下摸了摸,竟拿不出一件。见苍宿无语望天的模样,忽然想起一物,隔空一抓,一颗白里透红的小石头便捏在手中。他凝视片刻,递给苍宿,冷声道:“用完记得归还。”似还不够,特意加了句完整的!
苍宿无语的扫他一眼,这才将石子投入镜中,顷刻,原本平静的镜面竟渐渐显出人影来,是那日洛倾在漆吴山打磨石子的画面,她的笑容甜美,精心的打磨着一颗颗石子,全然无视在一旁跳脚的血凤。
颜止微微动容,柔情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告白被拒的落寞、章尾受创的痛苦以及竹屋撞见的震撼无措。。。。。。随着画面不断的跳动,他的心亦是揪得紧紧的,看到她差些因此魂飞魄散,他的心狠狠抽痛着,快要窒息。此时,他才真的释怀,或许忘掉以往的记忆未尝不是件好事。
她忘了便是忘了,只要他记得。这样的痛苦,他不愿再让他承受一次。
苍宿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再看去时,洛倾便是躺在了一处洞穴中,四周漆黑一片,唯有墙壁上的火把照亮了一块地方。镜中一红一黑两道身影不断走动,待转过面来,竟是花娆与那紫箩。
颜止震惊的看着紫箩走出去,花娆筑上了结界,接着,结界上逐渐出现红丝,最终包裹了整个结界,鲜红一片,再看不真切。
他紧张得整个拳头握得死紧。花娆,你若胆敢伤她分毫,我定要你整个妖族陪葬。他死死盯着那片血红的结界,眼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出了差错。
数个时辰过去,那结界终于散开,他赶紧往里瞧去,还好,她还在!他无端松了口气。顾不得同苍宿继续看完,匆忙便跑了出去,自然也就未听到紫箩后面的话语。
苍宿神色复杂的看完,抬手一挥,镜子又恢复如初,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他叹息一声,摇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