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洞口总算有了些光亮。洞穴深处,冒着寒气的床上,静静躺着一身着紫衣的女子,正是那沉睡了六万年的洛倾真神。突然,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下,渐渐的,眼皮慢慢撑开,露出一双迷朦的眸子来。似乎睡的有些久了,她缓缓动了动手指头。这是哪里?我怎的会在此?她打量了一眼四周,黑漆漆的。眉头微微皱起。努力回忆着脑中残存的画面,好乱。一个白色身影在脑中不断闪过,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不见。再涌出来的记忆,显得熟悉又陌生。啊!记起来了。在那一场大战中,颜止忽的磨性大发,四处砍杀,花娆险些丧命,是她救了她,却被颜止一掌击得元神溃散,陷入沉睡。花娆……在她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张妖艳的脸来。花娆是她的好姐妹,因着她误打误撞毁了她渡劫飞升,二人相识相交。可为何她却感觉不到那种亲密。她皱了眉头,又细细思索。颜止…颜止神君……真是奇怪,我怎么就忆不起此人长得是何模样呢!心里的感觉亦是蹊跷。明明是怨,是恨!却又不像是厮杀的那般仇恨。她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缓缓坐起。唔,什么东西!她伸手在腰间摸了摸,竟是藏在衣衫中。她又伸进衣衫,那东西竟死死粘在了衣衫上,稍一用力,她干脆将那一块布一起撕将下来,细细摸索,圆圆的,长长的,这是何物?她干脆施术变出火把,借着火光观察一番,竟是一颗豆子?只不过这豆子着实特别了些,周身晶莹剔透,却看不清里头。她懒得理会,扔了又怪可惜,反正不占地方,她干脆将豆子塞进衣袖,拿着火把开始寻找出口。借着火光,她确定自己是在一处洞穴之中,四处走走,她终是发现了出口,试探着朝外头走去,逐渐有了些亮光。在黑暗中待的太长,她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眸子,缓一阵子,这才朝外头走去。然而,方走几步,她便停了下来。这处洞穴,处于峭壁中间,四处布满了青苔,前方望去,竟是大片的树林子。这是哪里!在她的记忆中,并没有此处的印象。她飞身立在空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可放眼过去,除了林子还是林子,似乎有些看不到头。她又朝前头飞了段,似乎看到了水?她赶忙飞奔过去,这才看清,竟是一大片的海洋。淡蓝的海水粼粼波光,在太阳照射下,点点星光闪耀。倒是风景如画。洛倾立在一块礁石上,四处打量一番,几下脱掉鞋袜,便将脚伸了进去。初秋的海水不是太凉,她惬意的踢打着水花,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唔,这日子过的倒是惬意的紧。”洛倾疑惑的偏头,只见一红衣银发的男子正斜卧在水面,此刻紧盯着她看。一双眸子微微眯起,眉梢上挑,似笑非笑。她惊得目瞪口呆,一手指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结巴道:“你,你是打哪儿来的?我,我方才明明未探知到气息!”莲肆揉了揉额心,有些无奈道:“莫不是睡傻了不成,可要跟我离开?”“离开?”洛倾有些烦躁的皱起眉头,道,“我不过将将醒来,莫不是就要继续去打仗不成?”莲肆勾唇一笑,哂道:“想来果真是睡傻了。”说罢,他跳到洛倾身旁坐下,将她沉睡的这六万年里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一睡便是六万年,洛倾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然而更让她震惊的,却是莲肆言语中所讲之事竟与她的记忆有偏差。莫非是沉睡太久,许多事情记不太清了?可为何那些事情却犹如刻在脑中一般那样清晰。当她将自己的疑惑讲与莲肆听时,莲肆脸上的表情不可谓是不精彩。怎么还能有人睡一觉醒来连记忆都错乱了!若说记不起颜止还情有可原,毕竟她参与了诛神之阵,可……忽然想起什么,他眼眸微眯,肃杀之气尽显。好你个花娆,费尽心思盗了她来,尽是打的这番主意!莲肆不动声色的别开视线,懒洋洋的躺下身,这才道:“你且说说,你都记得些什么。”洛倾细细思索一番,将脑中的记忆一一道来。越是听到最后,莲肆越是确信了自己的想法,果然!他张了张嘴,正要对她道出实情,转念一想,既是全不记得,没准并非坏事。至少,她同我的记忆全记得。若是如此,是否我还有机会得到她的心?
“莲肆,莲肆?”洛倾见他微眯着眼似是盯向某处,又似在发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啊?”莲肆猛地回过神来,揉了揉额心,漫不经心道,“你这故事讲的,竟让我有了睡意。”
“。。。。。。”洛倾错愕的盯着他瞧,似快要不认识他。
“唔,故事情节倒还不错,就是你这口才有些生硬了。”莲肆又将手枕于脑后,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洛倾干脆懒得理他,就知道他这家伙不靠谱,竟把她的经历当作故事来听,完了还点评几句。
“话说回来,这地方甚是不错,难得你清醒一回,竟也不曾迷路。”莲肆也不管她是否回应,继续说道。
见他没完没了,洛倾终是忍将不住,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这地方我头一回子来。”
莲肆侧头睨她一眼,也不作声,又摆正了头看那碧蓝的天空。二人间少有的沉默。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莲肆侧了头去看她,正逢一阵风拂过,她伸手拨了拨被吹乱的头发。绝美的容颜还有些苍白,却更添一分缥缈之感来。他忘情的注视着她的容颜,心头莫名一阵暖意。牵了牵嘴角,轻声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唔?”洛倾微微侧头,一双眸子尽显迷茫。
“如今既已醒来,窝在此处怕是不妥罢?”莲肆头疼的看着她,心头暗骂这榆木脑袋。。。。。。
“嗯。”洛倾越过他望向远处,想了片刻,轻声道,“既是花娆救了我,必然是要去感谢一番的。至于之后,自当是回去招摇了,毕竟那才是我家。”
莲肆点点头,似又想起什么,问道:“不去丹穴山瞧瞧血凤?”
洛倾闻言一怔,微微垂了眼眸。半晌不吱一声,莲肆知晓戳到她的痛处,却也不得不道:“我知晓你无法面对凤音,可小龙之死并非你错,你若如此,待叫凤音如何自处?痛失爱子,再承受你这真神内疚?”
洛倾沉默不语,知晓不能逼她过紧,莲肆只得叹息一声。
“走罢。”洛倾站起身来,看着远方道,“早些告别,也好早些离开。不是我的地儿,还真有些不惯。”
莲肆也不拆穿她,懒懒起身,捋了捋整齐的发丝,便招来祥云,待她跳上来后,直奔花娆宫殿而去。
待到了宫殿,紫箩早已候在门口。见到莲肆,微微一怔,很快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朝着二人行了一礼,恭声道:“参拜真神、魔君。”
洛倾扫她一眼,越过她便走了进去。莲肆似笑非笑瞧了她一眼,跟在后头。紫箩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看着二人的下摆渐渐远离视线,心头的怒火蔓延开来,手在袖中紧了又松,最终缓缓放开,跟在后面进去。
洛倾扫一眼大殿主座上的花娆,淡声道:“本尊此次前来,乃是答谢与你,相救之情定当牢记于心,今后你可向我提一个要求,只要不违背原则,在本尊力所能及之内,定当实现。”
花娆诚惶诚恐地自座位上下来,微微欠身,道:“臣下惶恐,未能好生款待,已是愧疚,怎还敢劳真神如此对待。”
洛倾瞥她一眼,摆手道:“本尊之言,定是言出必行。你无需推迟。天色已晚,若无他事,就此告辞。今后想到什么要求,只管来招摇山便是。”
见她果真要走,花娆急道:“真神将将醒来,尚未休憩,怎生不在臣下这里多休息几日再作打算。”
见她言辞诚恳,洛倾缓了缓脸色,柔声道:“知晓你是好意,奈何本尊认生惯了,不是我的地方睡不大踏实。以后若是得空,且来招摇做客便是。”
说罢,洛倾转身欲走,却听闻另一道声音响彻主殿:“真神真是好凉薄,我王拼了性命救你性命,如此便要离去,若被外人知晓,岂不言我妖族款待不周,怠慢了真神!”
洛倾微微皱眉,瞟了眼花娆难堪的神色,转过身去,正见着紫箩款步走来,嗤笑一声,讽道:“我道是个什么东西!竟也胆敢在本尊面前撒野。”
紫箩将将平复下去的怒火腾的一下又被点燃,只见她捏紧了拳头,压抑道:“真神过誉了。臣下并非什么东西,臣下乃是妖王手下第一副使。”
“既知不是东西,何以这般胆大。”洛倾轻飘飘一句将她顶回去,又朝着花娆道,“你这妖族委实有些要不得,小小藤萝竟也胆敢在妖王跟前放肆!如此污浊,本尊确是再呆不得的。”
说罢,不等花娆回话,她便携着莲肆离去。途中竟不曾看过紫箩一眼。
紫箩气不打一处来。数十万载在妖族横行惯了,头一回有人如此待她。心头的愤恨可想而知。她恨恨的抬头,正对上花娆严厉的眼睛。心下一怔,赶紧跪下,求饶道:“我王恕罪。”
“你做的的确有些过了。”花娆扔下这样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徒剩紫箩一人愤恨的留在大殿之上。
恨恨的凝视着花娆离去的方向,手指紧握成拳。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