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姑子实不像出家人,围着我问这问那的,问不出咱们府上在哪儿,就一个劲儿的打听公主的吃用。她们倒像是常干这个似的,问的问题的都很小心,就像我刚才在熬药,她们会问咱们家都用什么器具,还说怕委屈了姑娘。”
“你怎么说?”
“我说我们府上规矩颇多,不过出门在外倒可事事从简,只用寻常青瓷即可青瓷,看着干净爽利。”
“恩,你倒是乖觉。”
“这群姑子不过是变着法儿打听公主家世,奴婢反倒不愿意让她们如了意,反正香油钱也没少捐给她们,何必这样!”
“这人哪,总是难免贪心不足,你以后多到厨房去盯着,听到什么都过来回我。”
“是。”玢玉说道,“那些姑子虽然不堪,听说住持倒是个好人,只不过近年来都不大管事,什么都有着她们。”
骄阳虽然初见寂岸,倒也能瞧出她是正经出家人,心无旁骛,慈悲为怀。
“公主,你难道真打算在这儿住下?”玢玉疑虑的问道。
“道家清修之地,住上几天有何不可!”
“可是公主,奴婢瞧着这群姑子可是不像好人,哪儿有六根清净的样子,公主的身子也不是很好,咱们还是早点回吧!”
这世上哪有那么许多的好人,李骄阳并不在意,“不必紧张,莫顿比咱们更紧张呢。”
“殿下?”
骄阳倚在榻上默默地出神,过了许久才说道。“照我说的做。这些姑子虽然不入红尘,但是攀附权贵之心却是远胜常人,你好好留意着,她们还跟京里哪家贵主有所联系,回来告诉我,就是你的大功一件了。”
“是,公主。”
“今儿你也累了一天,下去歇了吧。悄悄出去告诉沈毅,让他不必守着了,这里没事的。”
这道姑们看起来的确都很寻常。除了贪心不至于太大的恶念,然而,玢玉并不敢让沈毅离开,她相信,沈毅的心里也是不愿意的。
玢玉一刻钟都不敢离开骄阳,在窗边的矮塌上胡乱将就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服侍骄阳用过斋饭。就有道姑陪着寂岸进了她们住的跨院。
寂岸是个很负责的郎中。一天两遍来看李骄阳,骄阳有时候会跟她说几句禅语,弄的其他人云里雾里。
“师太道法精深。小女佩服。”
寂岸低头沉思,似有些怅然若失,“姑娘过誉了,道法天地。博大精深,哪里随便就能领悟的。”
“师太因何叹气?”
寂岸说道。“贫道去国离家已经十几年了,乍一见到家乡之人难免感慨。”
骄阳安静的看着她,眼中的笑意愈发亲切,“师太也是洛阳人?”
“我是山西人。幼年便随同师父在洛阳定居了,对神都的山山水水,风物民情。反而比家乡要更了解。”
“哦!”骄阳似来了兴致,“师太在何处修行啊?”
骄阳这一问。寂岸似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很快她就很好的掩饰了过去,“是在白鹤观。”
那道观很小,很不起眼,在洛阳城外深山之中,若不是那年围猎的时候玩疯了,骄阳都不可能知道京中还有这么残破的一处道观。
“我去过那里。”
寂岸明显有一丝慌乱,骄阳只作不见,“去年跟几个哥哥围猎的时候误闯深山,曾经在观中落脚。”
寂岸听完,只“哦”了一声,骄阳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那白鹤观已经十分破旧了,根本就没有人在那里修行,我听说白鹤观也曾盛极一时,不知因何故没落至此。”
寂岸随口说道,“山高林密,香客不易过去吧。”
“这也不对呀!”骄阳脸上写满了好奇,“当今圣上笃信道教,听说各地的道观香火都十分鼎盛,纵然远在深山,朝廷也是有银子补贴的。”
“姑娘对朝廷的事情倒是很熟悉?”寂岸问道。
骄阳没觉得有丝毫不妥,“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啊?”她回答的理所当然,而实际上,若非特别关心的人,还真不至于知道的如此清楚。
寂岸笑了笑,似乎在掩饰什么,她的笑容有些苍白,带着一种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