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博文穿上鞋子,披上一件外衣,坐到玉无痕的对面,
“姐姐,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玉无痕脸色惨白,眼神涣散的瞧着他,久久的没有说话。玉博文的心里不安起来,随着玉无痕的继续沉默,他的不安转变成了一种恐慌,
“姐姐,是不是……是不是博雅?”玉博文忐忑的猜测着,他的脸上和眼睛里都写满了慌张,“他怎么了?受伤了吗?伤得如何?不会有大碍吧?!”
“博文,我也希望博雅只是受伤而已,可是、可是……”
玉无痕的泪,终于冲破控制,倾泻而出。玉博文‘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绕着屋子无措、不停的走着,最后,他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书榻上,
“不,我不相信,我怎么可能相信?”玉博文对着空气,大声的喊了出来,仿佛是在质问着什么人。
“博文,你冷静点,仔细让父亲听到!”
“姐,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无痕压低了声音,静悄悄的诉说着,清浅冷淡的声音,碰撞着玉博文的神经。
“等等,宫崎风是怎么知道,玉如意是假的呢?这说不通啊!”
听完了玉无痕的叙述,玉博文怎么都觉得,这件事情另有蹊跷。玉无痕安安静静的坐着,原本就似白玉一般的人儿,现在更是飘渺成了一团薄雾,一缕青烟。她没有回答玉博文的疑惑,因为她也没有想明白,问了玉承祖,他也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博文,事儿要不要禀报父亲呢?按理说,是应该让父亲知道的,可是,父亲现在的身体……”
“我也没主意了,还是瞒一瞒吧!日后再……”玉博文无奈的望着姐姐。
“也好,博雅的丧事只能办得尽量简单些,就不通知本家、朋友了。”
两个人对坐沉默着,不是十分均匀的呼吸声,填满了屋子里的空间,此起彼伏。屋子外的雪地里,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就是玉家老太爷——玉展雄。
玉展雄没有惊动屋内的两个人,他独自拄着拐杖,踉踉跄跄的走出院子,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竭尽全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似乎这段短短的路途,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玉展雄的心底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儿子啊,让为父见你最后一面吧!”
“啊!”一口鲜血从玉展雄的嘴里吐了出来,落到了雪地里,立刻就被不断飘落的,新的雪花覆盖了。玉展雄慢慢的擦去唇边残留的血,他扔掉了拐杖,拼命的朝着前方跑去。
博雅二叔的灵堂,依无痕姑母的意思设在正堂的花厅里,没有挽联,没有花圈,有的只是一片无始无终的素白。此时,博雅二叔已经静静的,躺在上等的杉木灵柩里,平和安详。
今夜是我和承祖大哥守丧,我俩一身孝服跪在灵堂上,往火盆里添着纸钱。眼前的一切,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真实感,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不知所谓。我的心里不停的想着,
“这一切,多可笑啊!这灵堂,这些纸钱,对博雅二叔还有什么用?!”
我抬起头,默默的看着灵堂上博雅二叔的遗像,遗像中的博雅二叔,没有一点笑模样,眼神犀利,严肃中带着倔强的神情。
“二叔,这一切,对您还有意义吗?”我一脸的苦笑,轻声的问着。
“咣当”,身后突然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冬夜的寂静,打破了满屋子的寂静,也打破了我的胡思乱想。承祖大哥和我同时站起来,惊讶的看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祖父。
祖父蹒跚的向前走着,仿佛我和承祖大哥都不存在一般。他直直的走到博雅二叔的灵柩前,用力的扒着灵柩的边缘,清瘦的双手青筋暴起。祖父的呼吸短促,他看着躺在灵柩里的博雅二叔,伸出一只手,轻轻的为博雅二叔正了正衣领,摸了摸博雅二叔浓密的头发,笑意缓缓的爬上了他憔悴苍老的嘴角。祖父无限温柔,无限宠溺的看着博雅二叔,仿佛看着他那个幼小的,淘气的,英姿勃发的儿子,痴痴的呆看着。
“大哥,快去找姑母和父亲!”祖父的神情,让我忽然意识到了危险。我急急的摇着还在愣神的承祖大哥,
“哦,好。”承祖大哥回过神,慌张的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