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诗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峻是有些愁苦。
但也仅是在夜深人静时,想想裴璎的手劲而感觉脊背发凉,尚到不了李后主的望月兴叹。
另外,当下的事情还很多,他也来不及去想以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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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你说东海王那边的困局解了?”长沙王府的栖阁内,司马乂略有迟疑地问向李峻。
李峻将一封密函递给司马乂,解释道:“明公,是盛乐草原的骑兵,远征的拓跋猗迤率晋胡骑赶回来了,杀退了刘渊的匈奴军。”
司马乂沉默良久,开口道:“东赢公与拓跋猗迤的私交极好,定是司马腾向盛乐的单于府求援了。”
李峻在记忆中找不到有关拓跋猗迤的记录,应该是原主与盛乐鲜卑无交集,而自己也未涉及过这一历史知识。
不过,这并不重要。
如今,濮水北岸的兵力重新回到了势均力敌的态势,接下来要看看鹿死谁手了?谁才能在两败俱伤中活下来?
李峻觉得邺城方面会输。
没有了匈奴兵的增援,司马颖敌不过司马越与司马腾的合击,一定会以惨败告终。
那么,如何更大地消耗司马越的兵力?使其再无重掌朝堂的资本,这个问题也就摆在了司马乂与李峻的眼前。
“这是个需要面对的事情,倒也无须急于一时。”
司马乂赞同李峻的想法,但他觉得战事打到现在,原有的棋局早已被打破。
眼下,曾经实力最强的邺城已经衰弱,甚至正在走向灭亡,司马颖已经没有了执棋的资格。
至于河间王司马颙。
刘沈的兵马业已攻至长安城下,长安军也退入长安城中固守。
如果洛阳城这边再吃掉张方的七万大军,司马颙将会兵力尽失,再也无法靠进棋局半步。
接下来的棋局很简单,应该仅是长沙王府与东海王府间的较量。
如此之下,还有较量的必要吗?
再打下去,朝廷能承受的住吗?会不会就此拖垮整个王朝呢?
长沙王有些迟疑,神情愈发地沉重起来。
李峻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
他看到了司马乂的犹豫,虽然不确定司马乂在犹豫什么,但李峻大概能猜出几分。
司马乂忠于皇权,忠于司马家的晋王朝。
因此,他会为接下来的争斗权衡利弊,最终也会选择一条能让晋王朝延续的路。
“二郎,当下最关键是不能让张方回援长安,咱们必须要拖住他,拖死他,然后全部吃下。”
司马乂有计划,但他想听听李峻的谋略。
李峻思忖了片刻,回道:“明公,二郎觉得拖不如打,慢打不如快打。”
司马乂略有迟疑道:“怎么说?”
李峻道:“明公,当下洛阳军的士气正盛,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拖久了,彼竭我亦衰,不利拼杀。”
司马乂颔首,又听李峻继续道:“再则,明公,城中的粮食不足了,再拖下去,军心不稳,城中恐怕会生变。”
“你是说。。。你听闻了什么?”司马乂皱起眉头。
军心,民心,他都不担忧。
他只担忧朝堂里的那些心,如果那些心生变,军民之心也将溃如散沙。
李峻摇头道:“没有,二郎仅是有所顾虑,深怕日久生变,故此才如此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