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真的要见沈夫人?”
“你说我躲得开吗?啧啧,人真是不能行差踏错。你看,当年她是沈家嫡女,她爹还是大丞相。我虽然也是三侯五相家的嫡女,但是我爹却不是副相,比她差远了。如今呢?”陆瑞枫摇摇头,“我跟你说,她哪里是想我了?她是想我们侯府的权势了。说来她也是命苦,堂堂大丞相嫡女,却只能嫁给一个满身铜臭气的商人。嫁了商人不说,还一早就生孩子,差一点死了。这十年,她在外头也不好过……”
“您的意思是,她来侯府,是想催世子跟她女儿成亲的事儿?”陆婆子眨了眨眼,悄声问道,给陆瑞枫披上一件软绸披风,一边道:“外头热,屋里已经凉飕飕的,夫人小心着凉。”
陆瑞枫含笑看了她一眼,拢着披风在贵妃榻上歪了下来,捧起一碗晶莹的桂花藕粉慢慢吃,一边道:“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初她爹把她嫁给那独眼商人,我还未诶她可惜了好久,一直挺同情她的……”
“夫人菩萨心肠,当然看不得沈夫人落难了。”陆婆子殷勤说道,半跪下来,拿了美人捶给陆瑞枫捶腿。
世人都以为长兴侯夫人陆瑞枫给她的儿子,长兴侯府的嫡子兼世子慕容长青定下沈咏洁的女儿,是因为她顾念两人当初手帕交的情意,所以不顾两家门户悬殊,执意定亲。
而陆瑞枫当初定这门亲事,开始确实是因为可怜当年的至交好友沈咏洁遇人不淑,想帮帮她。
她的朋友不多,沈咏洁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所以当沈咏洁第一胎生了女儿,陆瑞枫立即决定要给三岁的儿子慕容长青定下一门娃娃亲。
当时长兴侯慕容辰大力反对,但是陆瑞枫一力坚持,后来慕容辰不知怎地,就同意了。
这桩亲事一提出来。司徒家当然是求之不得。
长兴侯慕容辰当时心里很不高兴,不过连沈大丞相和皇后娘娘都表示大力赞同,他才不敢反对。
沈大丞相赞同这桩婚事,慕容辰不奇怪。
但是连皇后齐雪筠都赞同,慕容辰就很是奇怪了。
他曾经试图旁敲侧击地问过皇后原因,皇后只是说,他们已经对不起陆瑞枫了。何必在长青的婚事上跟她过不去呢?反正不是嫁女儿。而是娶媳妇,不管那家姑娘有多不好,等娶到侯府。还不是想怎么调理,就怎么调理?让他不要担心,而且说慕容长青这种出身,比太子也差不了多少。哪里需要一个有力的妻族来帮他呢?
说了很多理由,慕容辰听得半信半疑。但是他也知道,齐雪筠不想说的话,就算是说梦话,她都不会说出口。
这个女人的嘴比蚌壳还紧。
可惜这样一桩亲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在陆瑞枫心里慢慢变了调。
最开始改变心意,是在她得知慕容长青的生母到底是谁的时候……
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皇后齐雪筠。但是这种恨意,却只能永远藏在心里。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天长日久,那恨意发了酵,浓得跟酒一样,却不是好酒,而是酸得跟陈年老醋一样。
最近在皇后齐雪筠的千秋宴上,发现皇后对这桩婚事居然乐见其成,很是高兴的样子,陆瑞枫心里就更难受了。
一切能让皇后齐雪筠高兴的事,都会让陆瑞枫难受到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陆瑞枫歪在贵妃榻上出了一会儿神,突然觉得自己太傻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沈咏洁上门,肯定是来谈婚事的。
结一桩亲不容易,破坏一桩亲还不容易吗?
以前她若是想退婚,还真不好退。
因为以前沈咏洁“死”了,她生前定下的亲事,死后就要退亲,未免让人说她趋炎附势,不近人情,名声也不好听。
而陆瑞枫最在意的东西,除了她的花花草草,就是她贤惠大度、仗义仁厚的名声了……
但是现在沈咏洁没有死,如果闹出事来,对方主动退亲,就怪不得她了吧?
再一想到退亲之后,皇后惊怒交加的嘴脸,那真是大快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