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捻儿,这样的妆很好看。”
“真的?我觉得花里胡哨的,掌柜娘子拉着我直夸赞我还不信呢,对着铜镜一瞧我便觉得不妙。”
“有什么不妙的,年轻轻的老是素着一张脸。”他说着,抬手正了正她发间的花树钗,低声道:“我觉得好看。”
灯火明亮,流光溢彩之下一对璧人。
凑得太近了,宁真觉得两颊微烫,不由往后退了半步,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看了眼站在街对过的王樟与孙玄良,嗫嚅着说:“主上,我……”
萧景润低头又凑近了些,“嗯,你说。”
“我想去更衣。”
茶百戏所用的茶汤比平时喝的要浓许多,因此刚才在席间宁真又额外喝了许多清茶,此刻着实是焦灼了。
她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廓上,他喉结微动,“嗯,去吧。让孙玄良陪你。”
目送她走远,萧景润又坐回到茶坊里,心不在焉地灌了一整杯茶。
王樟端起自己的啜了一口,但笑不语。
茶博士提着铜壶穿梭于茶客之间,腾挪闪避身子灵活。左手端着几套茶具,右手执着茶壶在堂间快走,收放自如把控稳当,这手上功夫没个几年可练不出来。
“见森,以往咱们在边关过年时冷清,这中都城却是热闹透了。”
“是啊,”王樟淡笑,“中都人爱喝茶,茶坊林立座无虚席,换作西境定然要喝酒,还得是黍子酿的。”
黍米酒气味香美,甘醇滑口,又有着活血化瘀通络神经的作用,对他们这些戍边兵将来说最好不过。
萧景润纤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缓缓道:“有时候还挺想西境的。”
还没待王樟开口,萧景润又说:“人还真是贱,在西边时日夜想着要杀入中都,如今好端端坐在这不夜城里跷着腿喝暖茶,倒是想起那些风沙袭脸的日子了。”
“主上……”
萧景润拍了拍王樟的肩,“没事,胡乱感慨一下罢了,等这几日元夕节过了,再考虑重整西境军务的事。”
茶坊里人多眼杂,他说到这儿便停住了。
自前几年萧景润掌兵以来,边境获得了许久未有的安宁。但是他对于西戎不再满足于羁縻,而是希望慢慢蚕食,将统而不治转变为间接乃至直接治理。
毕竟如果丧失对西境的控制,不仅西方边患重启,更会让人质疑这个皇位夺取是否有必要,立国根基都要被动摇。
王樟跟着萧景润这么些年,知道他的心思。“见森不才,愿追随主上,效犬马之劳。”
茶喝了两杯,还没见宁真回来,萧景润刚想去找,却见到孙玄良小跑着冲到他面前。
孙玄良是宫里经年的老人儿了,不可能出了宫就变得没有分寸,定是遇着事了。
“主上,主上,夫人与人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