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的尖叫,几乎没把王二牛吓成一条水蛇。
他扑过去捂住大掌柜的嘴。
大掌柜睁大了眼,唔哼作声。
“你想死是吗。”王二牛沉声喝道,“你这一叫,咱们的位置不是全给暴露了!”大掌柜五官都挤在一团,他那张跟脸型不成比例的小嘴企图要挣脱王二牛的大手,王二牛跟他约法三章:“哪,无论你看到猪狗牛羊猫、鸡鸭鱼虾蟹、连同你老爸、老婆都不许再叫,知不知道?”
大掌柜胀江了脸,点头不迭。
王二牛这才放了手。
大掌柜呛咳不已,口水鼻涕一齐涌了出来。
王二牛这倒关心了起来:“你喉咙不舒服?伤风?感冒?哮喘?百日咳?小儿麻痹症?发羊瘕?还是麻疯?”大掌柜的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你……你把我连口跟鼻全捏死了,教我那儿呼吸去?”王二牛这才讪讪然道:“都怪你,脸比猪头还大,一张嘴却只龙眼粒那么小!”大掌柜皱着眉,想呕吐的样子。王二牛诧问:“怎么?又恁地啦?”大掌柜艰辛地道:“你的手摸过什么?怎么这样臭?”王二牛奇道:“很臭吗?”他把手放到面前闻闻,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还问:“怎么臭法?”
看大掌柜的痛苦样子简直是想把口鼻一起换掉:“像……像死老鼠……又像……咸鱼的肠肚。”
王二牛一听,反而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得意洋洋无尽回味的看着自己的一对手,笑道:“这……这也难怪。”
“什……什么?”大掌柜不禁追问,“刚刚刚刚……你的手摸摸摸过什么来着?”
王二牛神秘的笑笑,反过来怪责他:“都是你。要不是你叫,我才不捂住你,不就没事喽?你这一叫,把敌人都惊动了,咱们岂不危险?还连累了王庚和死人妖。”
大掌柜倒是沈着:“不把他们引来,我们布局作什么?”王二牛倒是一怔。
“咱们不故意暴露在这儿,敌人怎么会来?敌人找不到这儿,咱们两组人布的局有啥用?”这番话王二牛居然一时驳辩不来。
大掌柜反问:“敌人要越过明山山阳到这边来,有什么路线可走?”王二牛想也不想,便答:“一般人只能翻山过来,经山顶破梵音寺到这边来,如有绝顶轻功,也可自山腰绕过来。所以,咱们把守在这儿,人妖和王庚守在山顶梵音寺,扼死他们进攻的咽喉。”
大掌柜倒是利利落落的接他的话:“咱们布局艰辛,为的便是要他们入局,他们不来,等马拉屎不成?我这一叫,他们要是打从梵音寺扑入,正好踩了陈妖精他们的埋伏;要是从山腰绕过来,不就是正光顾我们开的摊铺吗?”
王二牛倒没想到大掌柜说来头头是道,他心中不是味儿,只好看着微薰的月色映照下的一地药材。
这一带是野生药材的盛产地,许多村民都把青草药放到这平野上来晾晒。
这儿的村民多已给王二牛等“请走”、“暂避”了。
因为一场大战就要爆发。
他们不想牵连无辜。
这作风跟山阳那边恰好不同。
很大的不同。
那边的人不是给人杀光就是吓跑了。
这一带除了长了不少珍贵的药材之外,地上也铺着不少村民不及收走的药物。
王二牛觉得给大掌柜这番话说下来,不大是味儿,看到地上药材,便还是回刺几句:“我不怕他们来,只怕他们不来。你不一样,你胆小,还是先在地上捡些壮胆治伤的药,先服几味,省得待会儿一见血又大呼小叫的。”
大掌柜双眼直勾勾的道:“不会的。”
王二牛奇道:“什么不会的。”
大掌柜平平静静的道:“我不会乱叫的。”
王二牛更奇:“为什么?”
大掌柜眼睛发出异光:“你不是不许我叫的吗?现在人已来了,我都不叫了,有什么好叫的?”
王二牛听他这样说,心里一寒,乍然回头,就看见一个人,在疾奔中骤止。
此人宽袍大袖,奔行甚速,正在迅疾接近自己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