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湮城没有接,“你先走。”
“我方才问过你,为什么救我,你说不能让顾珩没有娘。那么现在我告诉你,我也不能让顾珩没爹。”云端将匕首塞进顾湮城的手里,然后转身就去找水源,走了两步回过头看着顾湮城又道:“我不会走远,就在附近,如果有事情你大声喊我。”
傍晚的天空还没有完全的黑透,像是一层黑色的薄纱笼罩在大地上。顾湮城的面容若隐若现,一双眸子看着云端的背影渐渐远去,冷硬的五官渐渐地缓和下来。
云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顾湮城手拿着匕首还在原地坐着,黑夜中只能看到一个大体的影子,看到他安然无恙还在原地云端轻轻松了口气。
“给。”
顾湮城听到走进的脚步声就警醒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是云端这才松了口气,看着云端递过来的水,竟然是用牛皮水袋装着的。
“这东西哪里来的?”顾湮城看着这牛皮水袋觉得不可思议,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带着的。”云端做特工的习惯,身边一定要有盛水的东西跟保命的匕首,这古代缺少很多便利,盛水只能用这种牛皮做成的水袋,幸好她荷包里塞了一个,不然这个时候真是为难,在这种地方难不成用手给他捧水来?
瞧着顾湮城惊呆的面容,云端忽然心情大好,“快喝吧,我在附近还找到了野果,先充饥吧。明早的时候可以捉只野兽来烤了当早餐,晚上不能点火,将就点吧。”
接过洗的干净的野果,顾湮城咬了一口,有点酸,还有点涩,又夹着点微甜,以他的身份从没有吃过这种粗糙的东西。
天上乌云遮月,本来还有点亮光,到了后半夜一点光线都无。两人各自背靠着一颗树休息,云端休息之前在周围散了一圈白色的粉末,这种粉末能掩盖人的气息,让野兽那敏锐的鼻子嗅觉混乱,他们就能安全一点。
“之前你说对医术感兴趣,其实不是感兴趣,你应该是有一手厉害的医术,为了遮掩耳目才这样做的。”
“王爷英明。”
“你娘出自苗疆巫医,传闻苗疆巫医杀人于无形,也能将频死之人救活。”
“传言总有些夸大,而且我学到的不过是皮毛,不敢自大。”
“虞云端,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
“王爷不是不喜欢强悍的女子吗?为了博得王爷的喜欢,我自然是要把这些都藏起来。只是没想到,纵然我藏起来,王爷依旧不喜欢我。”
“你恨本王?”
“男欢女爱就要你情我愿,有什么好恨得,不过是看开了,强扭的瓜不甜。”
“所以你要离开王府,要离开本王?”
“王爷又不喜欢我,何苦把我困在你身边。我得自由,王爷得清净,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顾珩是本王的世子,将来是要继承王府的,所以他不能走。你是他娘亲,以后要照看他一生,自然也不能走。”
“不是有王爷吗?”
“……”顾湮城一时有些沉默,良久才说道:“这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一直到天亮,云端也没有的得到答案。顾湮城这个人想要跟你说话的时候,就会搭理你,不想跟你说话的时候,他的嘴巴就无人能撬得开,死紧死紧的,好生令人憋闷。
天微凉时,云端捉了一只野兔来,提到昨日的水源边宰杀干净,回来后因为没有火石打火,只能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找了好久才找了一块合适的木头。
顾湮城看着云端一个人忙来忙去,他手里提着的是云端让他拿着的已经宰杀干净的兔子,怕放在地上弄脏了,才让他提着。冷眼瞧着,才发现云端耐心极好,这么多繁杂的事情自己都不屑于去做,可是她却能不急不躁,十分专注。钻木取火最考验人的耐性,因为可能你要不停的转动很久也许都不能有一丝火花出来。
但是云端一点都不着急,十分认真的不停重复自己的动作。除了簌簌风声,便只有那钻火的声音颇有规律的传来。顾湮城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仔细的打量一个女子,在他的人生中,女人从来都是一个附属的存在,于他而言是一种麻烦。
他从没想过,女子有的时候却能堪比男子,甚至于也许比男子还要彪悍些。
“着了!”云端额头上满是汗珠,兴奋地喊了一声,小心翼翼将自己准备好的枯叶放在火上引燃,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顾湮城此时的心情也随着那燃起的火苗有着微微的跳动,云端此时绝对没有往日干净的容颜美丽,头上的乌发随意的被突然挽在脑后,还有些碎发被汗水浸湿后贴在鬓旁,着实是说不上漂亮二字尽显狼狈。
如此狼狈的容颜,顾湮城却第一次觉得,这样的云端跟往常大不一样。顾湮城缓缓的移开眼睛,眼中泛起的轻波很快的又消失无踪,再抬起头来,有跟往常一趟清冷无情。
两人吃过饭,立刻起身赶路,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走出了密林。看着清澈澄蓝的天空,云端深深地呼了口气,对着顾湮城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路过的马车可以载我们一程。”
说完云端也不回头大步朝着密林外唯一的一条路上走去,瘦弱的身影却有坚、挺的脊梁,说话的口气随意,似是一点也没有觉得这样对待一个王爷有什么不妥,而且这个王爷还是她儿子的爹。
不得不说,云端这样的行为让顾湮城心里有些异样,本来微怒的神情似乎想起什么又压了下去。看着云端的背影,眼神渐渐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