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在门口还未敲门便听到了夫人的声音,一时进退不得。
夫人刚醒,迷糊了些,听说将许多人都忘了,他们侯爷便是其中一个,如今连侯爷的名讳也确实记不得,还要将侯爷的画换了,他这一进去,侯爷必拿他作炮灰。
就犹豫了一瞬,臀上突然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门口清冷的少年单手抱剑,不耐烦地嘀咕一声,“磨蹭。”
长亭穿过了厚厚的毡帘,迎面而来一股带着清香的暖意。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垂着头,双手高高举起,恭敬道:“侯爷,山东灾情。”
“拿到书房去。”顶上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怒意。
长亭长长松一口气,就要退出去时被叫住了。
“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长亭这才抬头,极快地瞥了一眼侯爷,见侯爷轻点了点头,夫人兴致勃勃地凑过来,他也不迟疑,侯爷都可拿军国大事给夫人消遣,定是心中有成算,这一匣子于侯爷也不过是些纸张罢了,他操心个什么劲。
辛越坐在圆桌前,打开匣子翻了翻,登时被密密麻麻的红字黑字绕晕了眼,很快对这匣子失了兴趣,只是若有所思地对顾衍说道:“顾侯爷……你也姓顾,那画师是你的亲戚,你才在屋里挂他的画的?”
顾衍深深看她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有点担忧地说:“我要到书房去,约摸两个时辰。”
不料辛越一点也不在意:“你去呗。”
她的话接得太快,让他心里不是滋味,缓缓说道:“你从前最喜欢在我忙于公事时,给我磨墨,敲背,斟茶……”
她又极快地打断,目露疑惑:“我是个丫鬟上位的?”
“……”
顾衍无奈,只得朝她抛出了个诱惑:“我那有一篓话本子,你既记不得前尘往事,看些书册也能对这世道有些了解。”
辛越觉得很有道理,点头应好。
自顾撩帘子往外走去。
顾衍低声吩咐:“找些鹣鲽情深、爱意绵绵的话本子来。”
长亭欸了一声,飞快地掠了出去。
顾衍拿起一旁的大氅,随即迈出门,眼看辛越往与星游那边走去,忙跨出几步,拿大氅将她严严实实一包,牵着便往反方向走,“书房在这里。”
……
冬日午后,暖阳晕晕。
书房的窗格开了半扇,驱了一些炭盆带来的滞闷,丝丝缕缕的梅花幽香悄然沁入。
顾衍搁下笔,这才半个时辰,榻上的小几就堆满了形形色色的话本子,埋在高高的话本子下的小脑袋偶尔露出来,皱着眉头将手里的书往矮几上一丢,伸手又从一旁的篓子里捏了一本出来翻看。
他默了一会,心道这篓话本子估计按不住她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