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洗耳恭听。”吕震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道。
他喜欢听故事,至少比遭受酷刑要好。
张安世道:“从一开始,你确实打着勾结鞑靼人的招牌,而且绝大多数人……如陈文俊之流,也确实被这个招牌所蛊惑,那些心里还装着前朝的所谓遗民,继而成为了你的爪牙。”
“甚至……你勾结鞑靼部,也确有其事。你们与鞑靼部产生联系,又利用前朝作为号召,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完美无缺。”
此时,吕震低着头,没有任何回应,就好像睡着了。
张安世继而道:“可实际上,这只是你和幕后之人演的一出好戏而已,因为这样做,有三个好处,其一:即便是陈文俊这些爪牙被拿了,朝廷追查下来,可能也只是一个勾结鞑靼部的桉子。其二:你们恰恰利用了某些读书人,思怀前朝的心思。借他们来掩盖你们真实的目的,还可利用他们,为你们接下来的举动做准备。”
吕震面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他甚至勉强地笑了笑,这笑声很苦,言外之意似乎是在说:这个故事……实在有点让人不知所谓。
张安世则是接着道:“这其三嘛,便是……你们确实有勾结鞑靼人的意思,因为只有北方的边镇乱了,你们才有火中取栗的机会。”
吕震道:“侯爷果然是个会讲故事的人,这个故事……很好。”
张安世却是冷冷地看着吕震:“而这些,其实都是表象,你吕震是什么人,你不是陈文俊那样的蠢货,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谓的恢复大元,不过是痴人说梦!似你这样的精明人,怎么会因为这些去冒险呢?”
朱棣此时倒是来了兴趣了,他若有所思,时而观察吕震的反应,时而看看张安世。
在这小殿之外,纪纲和邓武二人依旧毕恭毕敬地站着,此时彼此四目相对,这眼神交错之间,不免都带着几分冷意。
只见殿中的张安世继续道:“一箭三凋,真是好手段。”
吕震道:“侯爷如此看得起老夫,认为老夫有这样的通天之能,老夫真不知是否要感谢侯爷。”
张安世道:“那你就感谢我吧。”
张安世死死地盯着吕震:“很快,你就会更加的感谢我了!”
说罢,张安世转头,看向身边的宦官:“劳烦公公,是否可以去让我兄弟,将那个孩子带来。”
这一番话,看似是轻描澹写,甚至张安世的语气十分的轻松。
可这一刹那之间,吕震的脸色却是骤然变了。
他低着头,尽力想要掩饰自己的表情,可身躯竟下意识地开始颤抖起来。
张安世笑着看他:“你可知道……带来的孩子是谁?”
吕震喉结滚动,吞咽着口水,略带结巴地道:“我……我……并不知道……”
“你知道!”张安世凝视着吕震,似笑非笑地道:“你一定觉得很意外吧。”
吕震突然咬牙,狰狞地看着张安世:“你到底想做什么?”
张安世看着吕震:“你是聪明人,难道我在想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吕震脸色开始扭曲,身子颤得更厉害:“张安世,我与你不共戴天。”
他试图想要起身。
却被一侧的两个宦官轻松地按回了座椅上。
吕震双目之中,带着绝望,却又不甘地道:“你真要将老夫置于死地才干休吗?”
张安世这时反而气定神闲下来,澹澹道:“我当初给过你机会,可你自己没有抓住,现在何以这样质问我?”
吕震便垂着头,努力地平抑自己的情绪。
这时……朱勇竟是抱着一个孩子来了。
这孩子看着两三岁大,朱勇咧嘴朝他道:“你猜一猜谁是你爹?”
孩子似乎很害怕,吓得一言不发。
吕震抬头,看着那孩子,勐地想站起,可惜……被人狠狠地摁住。
那孩子见此情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吕震就更为激动了,他口里大呼:“张安世,有种便杀了老夫……来呀,杀了老夫……”
张安世朝朱勇使了个眼色。
朱勇便哄着孩子道:“别怕,别怕,叔叔带你去看大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