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疑原本并不想解释,他没有向继父解释任何私事的义务。
至于在长辈眼中的形象被误解得更加恶劣?这些事情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他早几年就已经不在意了。
只是苏知被人误解是吃了恶心的东西,让他感觉到不愉快,仿佛看到他干净珍藏着的宝石被人指点莫须有的污渍。
谢疑压着冰冷的怒意,道:“我们出来喝酒,他喝醉了。”
“……”继父:“抱歉,抱歉,是我的问题,我不该这么猜测你,我……抱歉。”
这种猜测并非凭空冒出来的,他对此有过相关的认知。
在谢疑的母亲、他如今的妻子被谢疑的生父强行留在身边折磨的时候,就给她服用过一些药物,导致她后来精神越来越不稳定。
女人遗留了如此严重的精神问题,在这些年中反复发作,很难说是不是那些药物留下了永久性的伤害。
他可以如此解释,他最爱的女人有过相关的创伤,于是他联想到这些很合理,是可以被谅解的。
但这些都不是他下意识把谢疑想得那么肮脏的借口——
他的神色变得颓然,明明来之前是想着要好好沟通,但还是搞的一塌糊涂。
谢疑也知道那些往事,他没有再刻薄地说些什么。
他的视线移开看向路边的雪,没再说话。
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过了几分钟,继父开口。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有点艰难地说:“我是想说,如果你方便的话,去见见你母亲吧。”
接到那些被有意放到谢疑母亲面前的资料后,他自己又不死心地去详细调查了一次。
结果大差不差,无数条证据指向谢疑确实在做不光彩的事。
谢疑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个孩子虽然冷漠、凶狠、阴鸷,但他始终觉得谢疑不会完全地像他那个父亲一样,他抚养过谢疑许多年,即使是放养,也总比其他人更了解谢疑一些。
他想,应该给谢疑一个机会,至少有一个可以辩驳的机会。
他看向谢疑,终于说出了来之前就想要说的话:“假如有什么误会,亲口和她说清楚,很抱歉,这些年,我做的一直都不合格。”
谢疑的视线从路边的雪坡上移回来,刚刚那个雪坡就是苏知在回程的路途中闹着要去看的某一个,并没什么特别的,但喝醉的人好奇心不讲道理。
他顿了顿,眸色平静:“不用了,和我见面不利于她的病情。”
继父拦了他很久,不让他见母亲,其实原因一直都非常简单,他的存在本身,对母亲就是一种刺激。
他的继父正是因为爱他的母亲,才那么心硬地阻拦了一个孩子十几年不能去见母亲,对他撒了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谎言。
谢疑有时候回想起来,会觉得爱真是一种美丽又残忍的东西。
因为爱一个人,可以同时做出世俗定义中的恶事。
如今,这个男人主动妥协提出让他们相见,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也只是出乎意料,他确实已经不再需要了。
谢疑甚至有些漠然地想,假如他站在继父那个位置,恐怕会比他做的更绝情。
他的继父好歹还把他放在身边养了十几年,还给他提供了创业的第一笔支持,不慎让他有机会成长成了可以压迫继父的程度。
他的继父还是太心软。
换做他的话,可能压根就不会让那种小孩有反过来压制他、伤害到爱人的机会。
他骨子里就是一个这么冷血残忍的人。
为了爱人,可以牺牲自我或其他的一切。
他的爱意,比他的继父还要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