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我怎么会听到这种问题”的茫然。
下一秒,老梁按断了视频。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梁逢雨咳了声,这才发现,“您在和梁星鸣视频啊。”
“啊,他们学校要统计高中荣誉,叫我把这些证书扫描过去。”梁平松拾起地上厚厚一叠奖状证书,站了起来。
梁逢雨“噢”了声。
父女俩往房间外走,一个赛一个的安静。
不知是因为方才那个问题,还是在外地呆了半年、忽然回到家的缘故,梁逢雨感觉从人到环境,都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她拿抹布,把行李箱两个滚轮擦了擦,移到一边。
“京北那边还适应吧?”老梁没事人一样地问。
梁逢雨点点头,“就是气候干了点,暖气蛮舒服的,不过有时候半夜也会热醒。”
“哦,”梁平松拎起热水壶,给她倒了杯水,自己也端着那只万年不变的紫砂杯,坐到了沙发上,素来一家之主、说一不二的气质,也难得多了一丝窘迫感,半晌后,看着她叹了口气,“本来你考上京美,我就估计,瞒也瞒不住了。”
“小雨,秦老师是你外公,但也不是。他是你亲生母亲的养父。”
“我亲妈……”感觉这个词叫出来还是有点拗口,梁逢雨顿了下,问,“是叫秦仪吗?”
老梁点点头,“你来问我,是她找过你了吧?”
“没有,是我自己猜的。”
老梁一手端茶杯,另只手拿盖子撇开浮沫,闻言斜乜了她一眼,他教练当久了,自然练出一手用眼神骂人的好本事。
这一眼,潜台词就是——“小兔崽子少扯淡”,每次她嘴上跑火车的时候,老梁就会这么看她。可太眼熟了。
梁逢雨忍不住笑了下,飘起来的心,莫名也开始降落。
老梁也笑了下,“反正呢,这么多年你也老旁敲侧击,不该记的东西记这么牢,对学习有这么多好奇心多好啊?不过现在也长大了,我就都和你说了。秦仪和你……”
说到这,卡了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代称,梁逢雨很快接茬,“我妈。”
她还是认顾半青当妈。
“好,”老梁点点头,喝了点水,只是这一口水喝得有点久,半晌才放下,清了清嗓子才继续,“秦仪和你妈妈,以前是邻居,也是很好的朋友,像你和好好这样的。”
只不过,秦仪比顾半青小四五岁,对她还有救命之恩。
八九十年代,学校、家长对于下河游泳这个事,警惕性并不高,那年,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大夏天耐不住热,溜到水库边去玩。
结果,顾半青不小心溺水,秦仪大声呼救,一个鱼跃扎下去捞。
顾半青是救上来了,但秦仪没力气,沉下去了,捞上来之后,在医院昏迷了三天才醒,顾半青自责得不行,天天逃课去照顾。
因为这个事,两个人友谊越发深厚。
1995年,顾半青大四,认识了老梁,秦仪才念大一,也和一位风度翩翩的男人谈起了恋爱。
两个人没念同一所大学,那个年代通讯也没现在这么发达,屁大点小事都能随时聊,所以,有些事,等顾半青知道,已经晚了。
秦仪因为小时候被拐卖,又被送往孤儿院,七八岁才被领养,纵然秦老师、秦师母给了她很多爱,也无法弥补童年带来的不安定感。
她特别缺爱,也很好哄,于是,当眼前出现了个白马王子一般温柔的男人时,便不管不顾,一头扎了进去。
1996年冬天,秦仪大二,怀孕了,在男友的鼓动下,决定生下来。
顾半青那会儿刚结婚不久,知道这个事,过来劝,但没劝动,秦仪倔得像一头驴,顾半青当场气吐了,是真吐了,一查才知道,她也怀孕了。
这个巧合,冲淡了姐妹俩之间的火药味,晚上,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东聊西聊,多少有一点小激动。
秦仪一直强调,男友对自己很好,而且,他家很有钱,家人我也见过了。
顾半青无奈,退让一步说,你非要休学生孩子,那也得先把婚结了。
秦仪点点头,知道的。
但也不知道那男的用了什么办法,愣是拖着没结,直到八个多月,深更半夜,门被砸得砰砰响,秦仪迷迷糊糊坐起来,就在家人的惊叫声里,迎来了原配气势汹汹的一个耳光。
她才知道,男友有家室,因为老婆不会生,所以,连男
友父母也跟着骗她,想要他在外边留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