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谢老师在凤林教美术,洛琳从小就有画画天赋,自然是很讨她的喜欢,算得上是她的得意门生。
而洛琳当年高考填的大学志愿以及专业也是受了谢老师的影响,在莫清死前,她一直和谢老师保持了密切的联系。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谢老师对洛琳的偏执感到失望,拒绝同她再有往来。
后来洛琳透过姑妈的关系,多少打听到谢老师退休后依然被返聘到凤林,任职于图书管理员一职,这个职务对谢老师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说轻松也算不上,但总比同期仍旧站在讲台前背负升学率压力的教师们好太多。
洛琳想今天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碰上在图书馆值班的谢老师。
但在她悄无声息地绕了一圈,还是没能见到那张记忆中的脸。
又约莫等了一个小时,没等来谢老师,却等来了一场倾盆大雨。
漆黑的夜却能依稀看见乌黑厚实的云层,闷雷响彻天空,带来压抑的气氛,不一会儿,豆大的玉珠争先恐后地拍打在窗户上,力量大得像是想要捅破这玻璃窗似的。
洛琳松了口气,幸亏宋靳凡来接她,否则自己非得淋成落汤鸡不可。
然而在离约定跟宋靳凡见面的时间越发接近、洛琳颓然地放弃搜寻之际,竟然被她撞大运地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另一个人。
——谢老师的丈夫,同时也是凤城公安总局原副大队的吴沉波。
吴沉波似乎是来接谢老师的,他满身是水地走进图书馆大门,很是引人注目。不过时针快要指向十点,图书馆本就稀少的人几乎已人去楼空。
前台接待的老师对此见怪不怪,只笑着说了一句:“吴师傅,谢老师在休息室。”
吴沉波点点头,走向深处,洛琳愣了愣,想迎上去,但对方似乎没认出她,跟她擦肩而过。
洛琳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追上前,叫出了声。
“……吴队。”
听到有人喊了自己的称呼,吴沉波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却看到一个眉眼熟悉的女人正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你是?”不出所料,六七年未见,洛琳有了很大的变化,吴沉波自然是没能认出她。
她略略弯腰躬身,礼貌道:“我是洛琳,不知吴队还记不记得我。”
吴沉波对这个名字不可谓不熟悉,脑海一瞬间习惯性收集起了关于眼前女人的所有记忆——并不怎么美妙的记忆。
他下意识皱皱眉,突然间从眼前冒出来的洛琳,以及早已牺牲的莫清——吴沉波作为警察的第六感告诉他,原本早已被掩盖的某些禁忌,似乎终于等到时机破土而出。
吴沉波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你是莫清的女朋友。”
吴沉波虽是即将步入耳顺之年,但他身材高大,五官犀利硬朗,不怒自威,除了有些半秃的白发外,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人。
面对这样一个天生具有官威气场的大前辈,洛琳有些沭。
“对,可能您忘了,我还是谢老师的学生。”
吴沉波又仔细端详了洛琳一回,两人静静站在走廊中,洛琳任由对方如鹰一样的目光审视自己,心里不断盘算着要怎么依靠谢老师的关系撬开吴沉波的嘴。
其实她最终的目的并不是谢老师,而是通过谢老师再次跟吴沉波对话。
洛琳清楚地记得,在莫清尚未派去当卧底之前,莫清最信任敬重的就是吴沉波,可以说莫清是被吴沉波一手提拔起来的。
他行事严肃,严于律己,对部下也是格外苛刻严厉。
洛琳好几次去公安局等莫清时,总能看到莫清垂头丧气被吴沉波教训的画面。
因此她对吴沉波一点好印象也没有,认为他总是凶巴巴的,还欺负自己最喜欢的人,讨厌得紧。莫清却总是笑笑,说吴队是世界上最好的好人。
可讽刺的是,他口中世界上最好的人,却是把莫清送进坟墓的人。
在得知谢老师就是吴沉波的妻子后,洛琳丧心病狂地日夜蹲守在老师家门口,想要为莫清讨一个真相和说法。
当时愿意陪她一起疯的人,只有何安安一个。
这也是谢老师当初对她失望的原因。
大家都觉得洛琳疯了。
时过境迁,洛琳已不再是那个歇斯底里的疯婆子,她试图用最沉稳成熟平和的方法,为莫清讨回公道。